薛凌在薛宅里等的百无聊赖,却并不似以往心焦。因着薛璃在屋里,她便搬了张椅子坐在院里水井旁,借着微光瞧申屠易来回挥刀,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让含焉摸不着头脑的话。
江府要如何请霍准,薛凌并未细问。说来有意思,她不信江府上下为人,却极其放心的由着江闳去处理这事,还确实不怎么在意今晚究竟能否将人请来。
又或者是人对于即将到来的结果,其实是了然于心的。她这会稳如泰山,不过是觉得十拿九稳,所以反而平静。以往的心心念念,大多是明白自己根本掌控不了局势。
再多一重顾虑,让江府去与霍准正面打交道,万一今天有个什么纰漏,她还能置身事外。而即使今晚霍准逃出生天,霍云昇也要死在路上。
所以,不打紧。她是能懒了身子,倚在椅子上,看疏星寥落,月华穿云。
霍家马车直直就到了福禄阁后院,查言先被扔下马车,在地上翻了个滚,一声哎哟没喊完,霍家下人道:“怎么走?”
查言道:“我的爷,您可轻着点,我明儿还要见人呐”。见霍家下人伸手要打,他赶紧做了个护住脑袋的动作,躲闪道:“那人说,您们随便找个地跳进去,抽了门栓直直上楼就成,可千万别叫门。”
那人先瞧向霍准躬身请示,见霍准点了头,便走到一旁跃起,片刻,门就开了。查言第一个冲进去,跑了两步方回转身来道:“大人您随我来。”
俩下人将霍准护在中间,缓缓跟着查言上了楼,不等再探,查言迫不及待推开门,冲进去压低嗓子道:“大爷,人我给你带来了。”
霍准三人站定未动,防着四周有无动静,却是房里一阵淅索,一中年男子故作中气十足的喊:“几位进来吧。”
霍准不习武,听不出个什么,身旁下人附耳道:“是受了伤,声调漂浮不定,虚张声势尔,大人可安心。”
几人还未进去,里头燃了支烛火,查言兴高采烈的冲了出来,差点与霍准撞个满怀,自是被一个下人手疾眼快拉了去。站稳了身形,又赶紧赔着不是道:“小的瞎了狗眼,大人您自便,自便”。说着一股脑跑出廊子,下了楼,转眼人就出了院门。
霍准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大人先去,小的到周围走走”。说完也消失在黑暗中。
房里的人已经爬了起来,一见霍准进来,先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霍大人,似正要发火,却耐不住伤势,吐得一手都是鲜红,咳喘连连好半天才缓过来。
霍准不以为意,拂袖坐到桌边道:“你不是胡人”?孤灯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但二人离的近了,却能清晰的看见那人五官,十成十的是个汉人模样。
听得霍准这般问,那人咳着笑了一声,道:“霍相国不也躺着中原的血,跟我说什么胡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就长话短说,霍府里出了内奸,霍大少爷被人跟踪了。”
“我儿怎不亲自来报?”
“他怕是还不知道,我的消息没递出去,拼死才逃出来。我劝大人赶紧将霍少爷召回来,晚了,怕是要出大事”。他说的急切,口里学沫子喷了霍准一脸。说完不得霍准答话,伸手拎起桌上茶壶往嘴里灌。
里头的茶自然是早就凉透了,刚吞到嘴里,瞬间又被吐出来,连壶带水整个砸地上后,对着霍家下人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去楼下拎口热水来可好,顺便叫个人煮口吃的来”
另一个人已经回来了,对着霍准微一点头,确实无任何异常,几个守夜的杂役都已经开始说些梦话,整个阁子里也没旁人,连院外都安静。
见此清净,霍准几乎是完全放下了戒备,道:“你姓甚名谁,细细说来,究竟出了何事”。又对着下人一扬头道:“去打些水来吧。”
那人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撑着胸口处一边喘一边道:“我只是个跑腿的,大人抬举,喊我弓匕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