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额尔敦再不满,他能拿天上的太阳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低头快步行至宫墙边的阴凉处,再忿忿朝正殿走去。 额尔敦知道,转过前头的那面宫墙去,就是他母亲生前亲手所植的那一圃贺神梅了。 如今已是农历的三月,倘若运气好,那贺神梅应当是开花了的…… 如此想着的功夫,额尔敦的身影已经绕过宫墙,来到了那丛长势喜人的贺神梅前面。 额尔敦想的不错,那圃贺神梅果真是开花了。 它的叶子比一般花的叶子要翠绿许多。 它的花苞,亦比其他春兰花的花苞要圆润一些。 额尔敦先前一直不明白,如夫人为何独爱这贺神梅…… 毕竟,它的色彩远不如牡丹、芍药艳丽,模样远不如荷花、杜鹃楚楚动人,就连香气,亦不如桂花、月季浓烈。 是的,之前在额尔敦心中,这贺神梅几乎是一无是处的。 可眼下,映着浓烈的日光,额尔敦才猛然发现它的美。 但见它三瓣儿短圆,收根。分窠观音兜捧心,刘海舌,飞肩,杆不甚高,其外瓣色泽为纯净绿,又无其他贺神梅青紫筋明显之缺陷。 此,确是一圃十分美丽的花儿无疑! 额尔敦知道,如夫人养这圃贺神梅是用了心的,故,便久久盯着那一个个略显内敛的花朵,不肯移眸。 且看得久了,额尔敦还仿佛能从那些小小的花朵上,模模糊糊看见如夫人的笑颜…… 见额尔敦立在这花圃前久久不肯移步,他身后的其格其忍不住着急道:“少主。那东西昨夜我已经偷偷藏在这圃花里了!还请少主放心!那……我们走吧?” 额尔敦轻轻叹口气,接着弯腰用手轻轻拨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株贺神梅,便转身走了。 正殿之上,偌大的厅中,鬼沃赤正病歪歪地瘫坐在王位上,双目涣散。 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额尔敦道:“你一早让人给我传话,说有重要的事向我禀报……啊……” 说到这里,鬼沃赤不由自主地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待他稍稍闭目养神之后,才又没好气地接着问道:“到底什么事?快说!” 额尔敦看了赤足趴在鬼沃赤腿上的陈小云一眼,再低头道:“儿臣是来禀报,大祯的和谈使者,已经到达铎蠹驿馆之内。今日,大王可否要见他?” “大祯使者?”鬼沃赤皱皱眉,将右手轻轻滑过陈小云秀发浓密的乌黑后脑勺,心不在焉道:“就是这么件小事,也值得你起个大早来王宫?” 额尔敦不顾鬼沃赤的揶揄,只认真回话道:“这几年,我们铎蠹与大祯战事四起。如今,大祯使者来我铎蠹,说不定,是此事的一个转机。” “转机?”鬼沃赤忽然笑道:“我们铎蠹是主动出兵的那一方,我要转机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后,额尔敦的面上不禁浮现出隐隐怒意。不过,他并未将那丝怒意表现的过于明显,只照实分析道:“在与大祯对峙过程中,虽说我们是主动出兵的那一方,但不可否认的是,出兵本身,就是个劳民伤财之举。大王应当不会不知,时至今日,我们铎蠹已与大祯连战数年,在这期间,我们虽然攻破了大祯的诸多城池,但其后果则是,我们国力已然空虚,兵力也逐渐衰弱。倘若长此以往下去,恐……我们会力不从心。” 几日不见,鬼沃赤愈发觉得他的这个儿子成熟、稳重了不少。 虽然额尔敦之前就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但今日看来,他似是与往日……更加不同。 鬼沃赤将身子斜斜靠在金色的王位把手上,再以右手支在太阳穴处,用两只带着深深疲惫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额尔敦:“那你想怎么办?” 额尔敦答:“不如,我们先请大祯使者来殿。之后,再与他商议,倘若林太后肯将宁夏卫的十六座城池划给我们,那我们,便可与他们签订一个休战十年的协议。” “呵呵。用十六座城池,来换取大祯的十年安稳?”听到这个建议后,鬼沃赤全无生气的双眸,竟不由自主地闪了闪:“说下去。” 额尔敦又道:“虽说割舍十六座城池给我们,会让林太后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