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书房,二楼朝南的房间,光影都明朗。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傅岚宸一袭玉白斓衫,老神在在的斜坐在书案前,眉峰微挑,面无表情,鸦睫下一双深邃幽冷的眸子虚虚投在自己身上。
见到她进来,傅岚宸略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还捻着一个碧禧麒麟。
“妾身,参加殿下。”徐归宜微微侧身。
“嗯。”傅岚宸语气淡淡,随意扫了一眼太子妃。
徐归宜一身浅罗碧云纹广袖长裙,鞋子是清水绿绫纹绣鞋,手上是柳纹金丝碧玉镯,头上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再对上那一双剪水般清润的眸子。
她似乎非常喜欢碧绿色。
人虽惊艳,喜欢的东西却寡淡的很。
傅岚宸如是想到。
时正黄昏,阳光西斜,透过雕花桃木窗照进阁楼,一地暖融融的金光。
“你找孤何事?”可阁楼的主人,说话的声音却那样清冷。
徐归宜上前两步,婉声道:“司天监定了吉日在八月二十五,婚仪的章程,我与母后已经商量个大概,只是有几个要紧的地方,还需要殿下过目一下。”徐归宜自认为一番话说的非常得宜,并无不妥。
“只有两位良娣吗?孤怎么记得,安氏也是同日进府。”傅岚宸突然停住手中的动作,面容不悦。
“自然,还有一位宝林。”徐归宜顿时愣住,复又继续笑道。
傅岚宸冷哼一声,便不再为难。徐归宜伸手去拿袭月手上的折子,从上往下,开始一本一本的挑着细节念。
她一共念了七本,而傅岚宸前前后后统共说了不到十句话,无非就是:“可。”“就这样吧。”“从简即可。”“不必铺张。”“你决定便好。”........
“既然如此,婚仪的细节今日就对完了,有劳殿下费心。”明明是给他纳妃,徐归宜却反过来还要说有劳他费心。
果然是当家主母不好当。
“结束了,太子妃就请回吧,孤还有要紧事。”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软乎话。
徐归宜看了一眼,那张紫檀云纹书案上,左边放了一个白瓷青鱼尾纹烛台,右边是一个青玉梅花委角笔筒,正中央摆着一幅古画,这就是当朝太子的要紧事:鉴画。
三百年前,秋大家的《寒鸦图》,确是一副极品。
“殿下很喜欢秋大家?”问完这一句,徐归宜就后悔了。
傅岚宸目光冰冷:“太子妃刚刚不是还说很忙么?”既然忙的话,何必来管他的闲事?
“是臣妾冒犯了,臣妾这就告退。”徐归宜立马噤声,行礼拜别,转身就走。
干什么要多问一嘴?徐归宜心中恼道。
永辉楼出来,袭月忐忑的看向徐归宜,轻声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好像很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他。”
小丫头说的可真委婉,他何止是不喜欢她们去打扰他,根本就是不喜欢她们的存在。
“殿下不喜与人亲近,并不是针对我们,他只是......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所以才不让人接近他。”
“那我们为何要违背太子的意愿,还惹得他不高兴。”袭月平素里胆子挺大的,但是也十分惧怕傅岚宸。
“别人可以因为太子的性格乖张,选择躲避远离。可我是他的太子妃,自然要做些妻子该做的事情。袭月,世人都认为我嫁进东宫是因为皇后懿旨。可是你知道,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对吗?”徐归宜在问袭月,也是在问自己。
“好了,我们快回淳徽殿吧,还有的忙呢。”徐归宜最后笑着安慰袭月说道。
袭月跟在徐归宜的身后,回到了淳徽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不停的思考,当初她听了徐归宜的话,故意将徐归宜的画像,透露给三房的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三房派人将那副画像交给宫廷画师,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