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记的人,逢了大事想着怎么也要见上一见才安心。谁知得了这么个消息。
到了夏末,雨水愈发的多了起来。连着几天都是白日里轰烈烈落场大雨,雷声也跟常时不同,哗啦啦一通响,要变天了。
不成,那夜里究竟发生的什么,竟让广禄走了单骑。她被捆到黑屋里去将将多半夜,并不知道还有多尼刀兵攻入王府的事儿。要是知道,更要担心了。
宫里这是巨变。皇帝怎么忽然就崩了,她那晚上跟着皇帝还听了许多闲话呢,怎么人就没了,可不是个千古的谜团?
她浑身来了劲儿了,往北那一路她走了两趟了,自己觉着换个模样,扮上男装,兴许能赶上。
“大姐夫走了几日了?”这句不好比划,她写到纸上去。依墨识字有限,这些还是认得。
“有好几日了吧?少爷是第二天还是第三日回来说的,也就三五日了不得。”
她心里盘算,就三五日,怎么也能追上。广禄这趟去,没有着急要办的差事,自然到了驿站就歇着,没有赶路的理儿。
只是自己不能开口说话,遇到事儿了是个麻烦。嗯,依墨打扮起来,肩膀头子宽,更像个小厮。她又泼辣吃得苦。
只是这事要多琢磨琢磨。
广禄如今怎么想的她没有把握。如今这个时刻,人大都是躲着他的。就算以前威风,现在也是被驱赶出了京畿的丧家犬了。
紫禁城的人,天生都是两副面孔的。幼帝刚登基,大约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或者暂时要笼络人心,没办法杀他,不如把他撵出去权力中枢,也许二爷一辈子就待那里了。
他这会子心里怎样,不甘心是肯定的,可他怎么能被赶出京城去?多尼?不像,依墨不是说他病了,这是躲起来了。那还有谁能将他赶出京城?可着宫里那些人数,能办到的还能有谁?!
有了上回的侍疾,她觉着广禄见到她一定会高兴,至少不会撵她走吧?可到底又没底气,自己这么就上去,他会不会看轻了她?
多想了会儿,她才发觉自己十分孱弱,没有气力。这样可不成,还要一路上追赶,没体力可不成。急也不成事,于是迫着自己静了心,先让依墨去找奶奶要熬些参汤滋补,又默默在心头将要做的事一桩桩安排清爽,有了计划,便安下心来。
阿玛跟福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瞧着外头的雨幕又犯了难。不过有宫里头的经历,八成能猜出一些,头几日要郑重些,过两天只怕会给恩典,像这些大臣跟命妇们不用夜里也在宫里守着了。
果然,太后发了话,连着守灵,诸位都是国家肱骨,还要替小皇帝守好家业的。有这几日尽了心就足矣,还是每日家去歇着。
所以素格没犯多会子难,就听说阿玛回来了。
回来了先用饭,最近在宫里吃不好,福晋的胃气都要犯了。
依墨去请雅布,只说姑娘还是不大好,雅布一听就急了,一盏茶没进嘴就过来了。
见了人雅布才放心,坐下来看她,叹口气道,“眼下身子要紧,宫里的事,撂一边别琢磨了。身子垮了,再想做什么也没本钱。”被人下药这口气,现在不是闹起来的时候,只能慢慢查。所以,当下重要的是作养身子,别落下什么病根儿。
自己姑娘的性子雅布哪有不知道的。瞧她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便道,“二爷那儿走了三日了,说起来再有雄心有什么用,没有运,都是白搭。这是他的命,一个人一个命,各人受各人的罢。”
自家闺女的用心他慢慢也体味出来了,跟着二爷,二爷难免还是露出过马脚,不过大位没定,他不乐意搭上自己闺女。
现在就更不乐意了。
二爷这一去,有生之年怕是回不来的。他去的那地方,他呆了好几年,黑山白水间,远离红尘,松泛是松泛,也寂寞难耐。素格虽是恬淡的,可还没体会过俗世热闹就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