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臻一进王府就开始四顾打量,怡王府邸是先帝御赐,前头也是皇子寓所,不过都是前朝的皇子。府里经上百年的经营,气度自是不一样,朱红柱子绿色琉璃屋顶,抄手游廊环着女墙,百余年的森森大树随处可见。
她特意选了一条轻烟罗色裙子,发髻上一枚碧玉簪子,环扣垂下几绺玉珠子,清爽又素淡,可以掩住自己急躁时的厉色。自然,她的阿玛那样的人物,她才不是那些没有见识只会靠男人的垂怜活着的女子。
她带着两名侍女悠悠的走来,心里有些忐忑。
一是为着广禄的伤,这会子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最需要亲情的时候,但皇帝不肯,太妃再心焦,也不能出宫。想到这里她泛起对皇帝的恨意。
二是她这会子来,广禄自然该明白自己的心意。今日也能一探他的心思。
走了段路,背上起了汗意,这样的日子出门,实在有些受罪,脸上施的粉发起黏来,用帕子擦已经沾了粉下来。
看到一处大殿,她以为该到了,却发现自己错了,又走了许久,看见前面搭起凉棚的小楼,这才到了地方。
却没有能立即进去,被拦在门外一会儿。里头要去请示下。
在门廊滴水下站了等,王府规矩大,她是听说过的。可出来接她的,却是那个宫女。
这些日子尽够将她身世打听清楚了,是国公家的女儿,不过是侧福晋生的,并非嫡女。阿玛挺厉害,以前做过辅政大臣,风光过,后来得罪了太后,被贬到草原上去了。如今虽说回来了,挂的兵部尚书衔儿。跟自己阿玛比,还是差出一截儿去。
素格本不想见她,只是镜春斋如今就她说了算。再说她是奉了旨意的,怕是不用怕一个姑娘的。
王爷睡着也有快一个时辰了,该起了,不然夜里不好打发。
她想了想,吩咐人去请王爷起,该服药了。
又吩咐门上请那位姑娘进来,自己在殿内候着。
杏臻跨进殿内,见到的是掖手站立的素格。
算是熟人了,杏臻一愣之下有些明白,听说皇帝派了人来服侍,没想到是她。
两人见面要见礼,杏臻便站住,笑着瞧素格。
肚里都有思量。这礼怎么行,里头有方圆。
若是宫里,素格跟她行个常礼也是该的,毕竟她是奴才。可在这王府,她是替太妃来瞧病人的,素格却是替皇帝照顾病人的。论起来,半斤八两。
可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子,一个想着将来总归要进一个门,她一个庶女,自然是不用想嫡福晋的位分,这规矩方圆,自然现在就得立好。
素格没想那么长远,只是也踌蹰,在宫外她的身份就不能拿宫女来说话,上使加身,宫里敬事房总管见了大臣也要高三等,要不怎么说宰相家门房见面长三级呢?她虽不计较这个,可规矩就是规矩,自己也不愿轻贱自己。而且杏臻也是奉的太妃令,比起来两个人不分伯仲,行平礼就成。
杏臻杏面含春的等了会儿,素格没有行大礼。便笑着道,“又在这里见了姑姑,上回咱们没得着机会说话,今儿见了也是缘分。”
素格也微笑回说,“可不呢,姑娘安好。”她不耐烦跟杏臻斗这闷子,先福了下去,也不等杏臻回礼,自己就站了起来。
杏臻回头问自己侍女道,“这个礼数上我就不大懂了,该回什么礼儿呢?”
其实对方已经平礼,真不懂也就同礼回过去,不过打个马虎眼算完,可她非要在这上头较劲,非要拿素格当伺候人的宫女待。
素格便微微皱了皱眉道,“姑娘奉了旨意来,王爷刚刚醒来,姑娘最好立时过去,这几日王爷除了服药就是睡觉,赶的不巧可见不到王爷。”
她有些悔起来。早知道这杏臻姑娘这般矫情,该借口王爷未醒打发了了事,现在倒给自己找下麻烦。
杏臻听了点头,“也是,那就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