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计眼亮,瞧见门口的马车,指认道,“东家,就是他,马车我认得。”
小乞丐得了铜钱,一溜烟儿跑了,营房格格带人便往里闯。
大伙计上去就揪那人衣领子,她就手便抄起地上的板凳要往这人头上招呼。那人个头不低,膀子也有肉,一伸手就扼住了大伙计的脖领儿,头都不回一脚踹的营房格格往后栽去,摔了个屁墩儿。一群伙计瞧东家吃了亏,一涌而上,养兵半月,就为的这个时候。
吵吵闹闹的功夫,门外涌进来几个人。一个面貌宽厚的上来相劝,听明白了原委,知道这位老毛病又犯了,就做起和事佬来。
“这位奶奶,我听明白了,您瞧,是东哥儿犯糊涂了,可那银票子不是还没动?他也是因为老娘病了要吃药,才做下这混账事。瞧在他一片孝心上,让他把银票还给您,您高抬贵手,饶了他成不?”
营房格格眼珠子乱转。
方才他们这么多人也没占到半分便宜,那小乞丐说的是真的,这东哥儿敢情是在营的。
她是个聪明的,反正为的是银子,银子上没吃亏就行。于是点头答应下来,说什么瞧着他为了老娘,就不计较了。
银票子拿回来,她多了份心眼儿。让方才收货的小伙计跑一趟,把十两银子取出来。
那东哥儿听了就叽歪起来,她倒更镇定了。非拉着中人在破院儿里坐下。说自己家掌柜今儿个有事,自己不懂,所以谨慎了些,不过银子拿回来,大家就大道朝天各走两边。
小伙计驾她的马车去,很快就回来。
果然,那银票子是假的。真的票子已经拿去兑了银子走了。
营房格格怒不可遏,打小在胡同里混,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打是打不过,可也不是没法子,便嚷嚷着上公堂。
那叫东哥儿的不怕打架,一听上公堂就怂了。他有官身,一上公堂,连正经差事都得丢,家里就完了。
营房格格一听更不依不饶,隔墙探出不少人头,东哥儿忙回话,求她声音小点。
原来这东哥儿在郡王府里当差,平日也就护个院儿什么的。还没熬到正经侍卫,不过也快了。
“那银子,已经都替我額涅买药了,您要不信,待会儿您上我后屋瞧去,已经熬上了。您瞧,银子我暂时没有,不过,我们郡王爷最近挺待见我,眼瞅着就能升发了。奶奶放过我这一遭,回头我升了戈什哈就还您银子。”那东哥儿眼见谈不拢,知道遇到滚刀肉了,可形势比人强,只好低头。
营房格格想谁知道您的郡王待见不待见您啊,都是您一张嘴说,信你才怪!
她不肯饶,那边又实在没银子还上,最后还是那个中人担保,东哥儿签了份借据,说定两分息。又问了是哪位郡王,问清楚了郡王府往哪儿开,营房格格这才满意的丢下垂头丧气的东哥儿走了。
一番折腾,回到南锣鼓巷已经到了下午饭时候,马掌柜已经回来多时,见他们回来问怎么回事,营房格格累的腿抬不起来,肚里又饿,便一边吃饭一边说。
东家跟掌柜的不跟伙计一起吃,他们在后院一个小花厅里坐下。听营房格格说了前因后果,马掌柜先恭维道,“东家果然不是一般人,开店就要迎八方客,什么人都遇的到。今儿要不是东家,这笔银子就打了水漂了。”
营房格格听了自然得意,两人越聊越投机。营房格格听马掌柜说尤其是当铺,没有一双亮眼真会赔的倾家荡产,心里也有些害怕。
马掌柜心细,又拿了那张借据瞧。问了是直郡王府里的,呵呵笑道,“这个直郡王可真是个异类。他手里不留银子,就府里那些狗啊鸟儿啊还有蝈蝈儿,真费银子,年年他都要去宗人府打几回饥荒。”
营房格格听了道,“是他呀?”她两个弟弟,一个被杀头,一个流放到那冷寒之地,审案子的好像就是这位爱走狗玩鸟的郡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