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珠掸掸身上的尘土,笑意在唇角凝住,道,“查出来又怎样?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皇帝不会饶过我的。”
她无谓的笑一笑,坐在门槛上看皇帝的背影,急匆匆转过甬道而逝。
“我根本不指望他今日就信我。可明日,或许后日,他自己就明白过来了。你以为皇帝真的傻吗?”
云白道,“主子,您知道谁是那个幕后的人了?”
乌林珠横了她一眼,“只怕这会儿连皇帝也猜到了吧。哪怕他只是存了一个疑影儿。”
乌林珠惬意的笑了。一个影子已经足够了。皇帝的疑心那么重,又是害死他心爱之人的凶嫌,他怎么能不查个水落石出?
她也是在玉琦死后才觉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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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那时对她虽好,却绝不让她插手后院。他本来就是个戒心极重的人。
她当时还只是侧福晋,被允宁安置在王府的疏桐苑里。疏桐苑紧邻王府的书房,只隔道随墙。为了见她方便,允宁干脆开了一扇门供她随时出入。
疏桐苑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到后院去先要绕过前院,十分不便利。好在她刚嫁进王府,不当家掌事,后院也没什么事跟人需要她搭理。
允宁还特地允了她不用日日给福晋请安。说那样她太辛苦了。
新婚的她眼里只有允宁,可以日日跟允宁相处,她已经极满足。允宁还说,这是为自己见她方便,况且她这样的人物,不忍就沉溺在后院女人堆里。
她为不用在玉琦跟前立规矩高兴。她以为这是因为允宁十分看重她,不想她给玉琦低头,心里暗暗欣喜——允宁是懂她的骄傲的。她更加确信,自己屈尊降贵为侧福晋,只是暂时的。
后来在北三所黑屋子里想到这些,她就嘲笑自己。原来允宁防她,是从一开始就起了心的。
知道玉琦有了身孕,她有些生气。她生气,是因为允宁高兴的每日都在笑。自己肚子就是没半点动静。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只是庶子,更不想连长子都不是自己的。
她决定下手,事情也十分顺利。后院伺候熬药的宫女,一下就被买通了。连送那东西的通道,也很快都打通了。
云露过来拿铜镜和玉梳重新给乌林珠梳头。“其实主子,咱们也不是要不来一点梳洗的水。”
破损的铜镜蒙尘已久。再也擦不出当年黄澄澄的颜色。今日重新拿出来用,人在镜中影影绰绰。
乌林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道,“皇帝哪里需要我的美色,我越是丑陋粗鄙,他才能顺了自己的那口气。”
想想又道,“东西藏好了?一会儿他们要来了。”
云白点点头。
乌林珠叹口气。
要不是阿玛死了,皇帝也不会翻脸。自己就不会被当作弃子关进北三所。连阿玛的死,皇帝也没有告诉她,她也是进来后很久才知道的。
先前她以为只是玉琦的事东窗事发,皇帝恼怒之下才废的自己。
其实不是。
皇帝早就知道玉琦的死跟自己有关,可顾忌自己阿玛,才一忍再忍,甚至还给了自己皇贵妃的封号,让自己把持六宫,宠冠后宫。乌林珠发觉自己上当时,才知道皇帝实在太能忍,太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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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疾步而去,心里一阵绞痛。忙抽出帕子去捂嘴,嘴里一股咸腥。
那九跟着过来伺候,欲从他手里取走帕子,被他轻轻荡开,低声吩咐道,“上回来替朕瞧病的,快传。”那九应了“嗻”,忙转身离去。
皇帝如今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吐血也不是第一回了。预备的太医传的越来越频繁,这样下去,只怕是瞒不了多久。
郭谦的手已经递了过来,温和有力,支撑着皇帝上了肩舆。皇帝瞧眼郭谦,微笑道,“扶轿吧。”他的身子无力的靠在金黄色的龙褡袱上,日头怎么越发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