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喜过望,当年贬雅布的时候,他其实甚为不解。到底是实心任事的辅臣,比起多尼来,他倒觉得雅布更像忠臣。后来也问过太后,太后只说雅布性子太硬,对上面不老实,需要敲打敲打,放喀尔喀冷静几年。
至于怎么个不老实法,太后也没多说。
如今,这个不老实的雅布,在喀尔喀也冷透了,离京几年,跟京里这些勋贵们也断了联系,这番敲打,自然也该领悟到了。刚好来了这么一个用兵的机会,一切都水到渠成。
多尼你不是说不能调兵,又是那地势复杂,跋山又涉水渡河的,又是深入敌军腹地,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你无非就为了掣肘,那朕就直接在当地调兵遣将,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額涅真是神机妙算。儿子自愧不如。怪道当时也没削了他爵位,如今要起复,一道圣旨就行了。想来这两年他在喀尔喀磨练,天气地形自然也都了熟于心,胜仗是不用担心了。額涅您不知道,今日朕气得都想御驾亲征了。”
太后哼道,“一个多尼,他倒是想逼你御驾亲征,那也得等他败了,割了他的头祭旗才行!”
江山是皇帝他们家的,臣子忘了自己本分,不仅指手画脚,还想教训皇帝,这不仅是逾越,简直就是造反。所以太后现在能跟太妃平心静气坐下来赏花饮酒,提起多尼来却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髓。
太后又跟皇帝细细商议了怎么派人去襄助雅布,议定不如就让小简王分兵给他,兵权也就解决了。
“乌梁海部还是要调动的,等战事起来,给雅布一道调兵的旨意,至于用不用,什么时候用,就是他的事儿了。”
这就给了雅布极大的自主权,到时候前线用兵,都是刻不容缓,哪里还由得多尼反对。
至于多尼,暂时不能翻脸,就也商定了一套封他嘴的道理。一切,等打了胜仗以后,再秋后算账。
大事定了,还有几件盐务、河道上的事,母子俩议完了,便安心用膳。
太后嚼了一碗冰,还意犹未尽,皇帝拦了下来,“这冰不能多吃,額涅如今年事也上来了,凉东西多了伤胃。”
太后叹口气,“这都是当年留下的毛病。那个时候,大位不定,額涅我整晚整晚睡不着。心里一团火顶着,就那时学着吃冰。皇帝,一切得来不易,如今我一闭眼,就好像见到先帝来找我,说要换人,说你当不好一个皇帝。”
皇帝冷道,“朕就偏要让他看看,如今朕的天下,盛世太平,朕不但要打鞑靼车臣,将来朕还要重修这紫禁城,让后世景仰朕的文治武功!”他说的快了些,猛的咳嗽起来。
太后忙把茶盏递给他,皇帝摆手道,“儿子没事,没事。”
“都过去了,不过咱们心里要时刻惊醒,你呢,盯着点广禄。虽说这些年我瞧着他们娘俩老实多了,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广禄现在手里掌着三旗,这才是心腹大患。等多尼这事完了,也该让他找地方凉快凉快了。”
“皇額涅放心,儿子早想过了。过了这阵,儿子让他给先帝守灵去。”皇帝阴测测道。
广禄如今瞧着老实,可手里实力却越来越大。实在让他坐卧不安。要削他的兵权,最简单的就是让他去替先帝守灵,理由他也想好了,只推说先帝去了数年,朝政繁忙,儿子们都没尽孝心,如今给太后托梦,埋怨孩子们不孝。这样的梦随时都可以来,到时候广禄守灵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儿了。
太后点头,这些她相信皇帝能办得到。
“还有一件事,是我今天找你来商议的大事。”前朝的事儿说完了,可太后还有话没说呢。“景仁宫的消息,皇后只怕怀孕了。”
“不可能!儿子。。。。”皇帝谈完正事,正想提素格的事,闻言震惊。先是矢口否认,可又忽然想起年后他听太后的话,初一十五都留宿景仁宫,是有那么一两次燕好。“額涅不是每日都赏她汤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