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大学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件却是从不忘光顾小树的身体——痛经。这件事情的难受是刻在骨头里的,但她平常拒绝想起,以为逃避就可以解决,却总是在她终于松一口气的时候打她一个措手不及。尽管如此,她还是想把它记录下来,以提醒自己,如果有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如痛经一样痛苦,那么再深的爱她也会将其割弃。
从初中开始,小树就被这个问题困扰,但身边的长辈也没能给她一个清晰的解释及解决办法。初中的宿舍,小树裹紧被子,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同学问她怎么了,她说痛经,虽有同情,但此事非亲身经历而不能感同深受。那时候,她对相关的知识不了解,总觉得自己得了不知名的绝症,每次扛过疼痛,内心还是会有阴影。
高中时,常常在教室不动如山的人也还是会被痛经打败。平时感冒、发烧都舍不得请假的人却因为它而在宿舍呆一下午。上吐下泻,反反复复,疼得时候,周遭所有的事情都顾不上了。平时从没感到不适的胳膊、腿、腰,疼痛从骨头深处传出来。有时,小树甚至仿佛感到了疼痛的具体形状。
在阔别那种疼痛一年后,它又来了。在刚下课时,小树还只是有点虚弱,等从四楼教室走到教学楼大厅时,她已经恍恍惚惚。全身发冷,大腿及膝盖骨特别疼,疼到骨头里,肚子和腰也是一阵一阵的疼。脸色看着很正常,但她感觉自己已经满脸苍白。只是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点点风,她就特别想吐,一阵一阵,不停歇。大厅那样短的距离,小树已经不想动弹,不想听任何声音,就这样直接坐在大厅地面上。还好,遇到了班级男同学,给舍友打了电话,舍友两个人一起拖才把她拖回宿舍。回到宿舍,小树缩在被窝里,贴上暖宝宝,这才感觉好受一丁点。到大学时,她会吃布洛芬,但效果不佳,每次还是只能靠自我催眠,睡一觉,身体才会恢复很多。
一开始小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痛苦的一天过去,她立马就生龙活虎了。去医院检查身体的相关器官、相关数据,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而每次回想起这件事,小树都有点小担心,男同学是不是以为当时她怀孕了。这种感觉真是痛苦、感激又尴尬。而每当这时,小树就会想,如果有一个人可以真切体会她这种痛苦,并且关心她,她肯定会非常感激吧。痛经已经这样难受,那么生育一个孩子的痛苦可想而知。有过生育经验的人中,姐姐是离她最近的人。妈妈说,姐姐是生产时最顺利的那一类人。从进产房,到生出胎儿,仅仅几个小时,就顺产了,且没有并发症。姐姐生产时,小树正在学校,但她见到了一个月之后的姐姐,如此顺利的她,脸色说不出的脆弱。而那之后,她就渐渐体味到成为一个母亲的代价。
妈妈后来对小树说,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她的女儿不用再经历生育。每次生育都是一次鬼门关,也是母亲心中的一道坎。在姐姐怀孕的期间,最挂心的不是姐姐,反而是妈妈。小树想,在她没有想明白孩子的意义前是不会生育的,除非,她爱一个人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