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夜色越发浓稠微妙了起来,晚风吹拂,透着几许春的倦意与慵懒,迷人十足。
廷狱监内的烛火暗的快要看不清人的脸,却也不见有人重新给它换上新烛。
暗牢内,又传来一声清冷的脚步声,缓缓向着这个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轻。
直到她的大牢前,多了一道清秀欣长的身影,遮住了唯一的一道烛火光亮。
尉迟鹭这才忍着心口的欲火,睁开那双已经猩红一片的桃花眸,迷茫而湿漉漉的眼神去看那若隐若现的身形,低颤:“穆、穆兼章……”
是穆兼章吗?
他给她找了解药来吗?
却不想,那人一开口,就是彻骨的冷寒声:“微臣不是穆掌印,可是让郡主失望了?”
“谁?”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靠在墙角的小肩膀,越发懵懂无害的视线看着他,心里那焦灼如烈火烹油般的异样感觉,欲火焚身,煎熬不断。
谁在说话?
为什么……声音这样熟悉?好像……好像那罪奴的……
不,不是的,这……这是那阴晴不定的首辅大人声音,对,一定是他,就是他……是他找来了?
他找来要做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不救她?
她哭的泪眼模糊,委屈无限放大,“你是谁?你、你为什么不救我?”
盛稷微微怔住了身子,刚要进去的身形蓦然顿住了,不敢相信面前这哭的娇弱可怜的小姑娘会是那冷心冷面的建平郡主?
她,她不应该愤怒的大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吗?
还有这,不救她,是何意?
琥珀香吗……
他捏紧了手中的药瓶,缓了一会后,打开牢门走了进去,低声行礼道:“微臣盛稷,见过建平郡主。”
“盛稷?!”她听明白了,溢着红润泪水的眼眶动了动,抬眸看向他,泪水顺着光滑的玉肌落下,“你……真的是你。”
“是微臣……”
“你为什么不救我?”
“微臣……”他走至她的身前,缓缓弯下身子凑近了她。
她却猛然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一张染上泪水的绝色容颜在他的眼前放大,鼻翼间都是她好闻的芙蓉香,不复以往般软软糯糯的嗓音,直击他的心尖,“为什么不救我?你是不是也……也想我死的?我死了,就没有人……没有人和你做对了,是吧?”
“微臣没有……”不救郡主。
他低头看着她那娇气委屈的神情,喉头滚了滚,燕眸间的爱意蜷卷温柔,不知该如何辩驳。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娇娇柔柔的样子,私下里也没有,怕不是这琥珀香的效用,才让她这般转了性子。
不若放在平时,她哪容得了他如此近身前来,还如此光明正大的窥视着她。
尉迟鹭浑身难受的紧,急需要一个释放身上情香的宣泄口,她在抓着他衣襟的同时,就能感觉他那身上好闻的清香有些冷冽的气味,或许是因着他才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令人舒服的清清凉凉的感觉。
她越凑近他,身上便越舒服,便也越发贪恋这种感觉,强忍着眼睛的疲惫感,抬起眉目来看他,还记着她中了毒,首辅大人带着人过来鞑喇的事情,思绪不由的难受了起来,更咽说道:“其实……我不想死的……”
她也不想,除了一个蛮夷之族再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的。
可是怎么办?
她身边人都死绝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若陪着他们一起共赴黄泉,这世间她待的也累了,她想她的父王和母妃了。
“郡主在说何?”他低下头去,又凑近了她一分。
二人的身影凑的极近极近,就差眉目相碰,鼻尖相靠了。
朦胧的身影交叠在牢墙之上,已经紧紧的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