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名精疲力竭的残卒扔下武器盔甲,往沼泽深处逃亡。虽然洪水已过,可各处的沼泽比寻常河水要可怕的多,他们逃进沼泽以后,很快就会被齐腰甚至齐胸口的污泥吞没,然后化成野兽的口中食粮。
丁奉所部昨天下午得到了一段休整时间,这会儿将士们的体力和精力都还不错。于是他停留在原地,甚至还把军旗高高举着,等待下一拨曹军追来。
按照雷远的意思,其实他应当再往东走,继续吸引曹军追击。但丁奉杀起了性子,偏要再战一场,下属们也无法阻挠。
下一拨曹军须臾赶到,于是战斗又一次展开。
这支曹军的兵力较多,领兵军校甚是老练,竭力在起伏蜿蜒的土岗上保持着连续完整的战线,向丁奉所部奋力压迫。
丁奉所部果然步步后退。于是,当他们越过一处遍布软泥潭和湿沙地的河滩以后,曹军却一头撞了进去。
他们中的半数将士立即就身陷泥泞,难以行动,而丁奉随即亲领扈从发起了横向冲击。
这几次厮杀,丁奉都亲临前敌,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此时他突入敌阵,正在大砍大杀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投了一块石头,正砸在他的额头。
丁奉的头盔已经是精制的上品,却吃不住石头的冲击力,头盔边缘的长条形甲片立即就被崩飞了。丁奉额角处一阵剧痛,几乎以为自己脑浆迸裂了,随即鲜血狂涌出来,遮蔽了他的右侧视线,又沿着脖颈流淌到胸膛。
这样大量的失血,立时让丁奉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
他身边的亲兵们赶紧围上来,想要护着他退走。但丁奉的斗志正在炽烈之际,哪里肯退?他不但不退,还猛冲上前,一连斩杀了几名敌军,直到这一拨曹军阵脚挫动,才返回去包扎伤口,带领部属们向东面退走。
距离丁奉作战的位置两里开外,雷远和一批扈从正严阵以待。
马忠排开高大的芦苇,眺望丁奉的战斗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赶到这里,便是为了协助丁奉击退追兵,却不了丁奉杀得兴起,自家便将任务完成了。
他转回身道:“也好,将军,咱们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
雷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着道:“我饿了,找点东西来垫垫肚子。”
马忠看了看自家腰间的皮囊:“我还有几枚烤饼,将军你要么?”
雷远连连摇头:“那不好吃!含章,你拿……”
他习惯性地叫唤李贞,叫了一声,才想起李贞昨晚被他派往襄阳方向去了,这会儿不在身边。
莫非真要吃那两张没滋没味的烤饼?
雷远想了想,随手抹了把脸。
因为各部分散作战的缘故,雷远这个左将军,今日也难免接敌。就在半个时辰前,他还亲自拔剑与曹兵搏战,杀了一人。这会儿汗水和污血混在了一起,黏在了他的眉毛和头发上,结成了一块块的,让人很不舒服。
他抬手剥着颧骨旁边的血块:“快拿来吧!烤饼甚好!”
马忠连忙取了烤饼给雷远。
雷远狼吞虎咽。
马忠在旁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了个话题:“将军,各部都已经竭尽全力了。果然关君侯那边,就能解决襄阳,领兵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