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廖又吃了一惊。
钱博已经忍不住大声喝问:“郁林太守?”
大概因为他忽然勒紧缰绳,他胯下的战马猛然嘶鸣了两声,开始原地打转。于是钱博就只能反复转着头,让自己面对着雷远。他再度发问:“雷将军,怎么就来了郁林太守?”
“郁林郡是朝廷的疆土。汉中王奉皇帝诏书,统领天下以讨不臣,难道没有资格向郁林郡派遣太守?”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钱博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把话说开了:“郁林郡有了太守,那我们怎么办?”
“大岐界、小岐界等六部,主要盘踞在郁林南部,与交趾接壤的临尘、增食、安广、领方四县。我会禀明汉中王,将这四县划为临尘郡,设一名郡太守兼领军民。另外,合浦郡的高凉、临允一带,也会划为高凉郡,同样设一名郡太守,兼领军民。如果两位愿意为朝廷效力,则临尘郡和高凉郡的太守,二千石的职位,虚位以待。”
钱博一愣。他下意识地摩挲双手,任凭战马往旁边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急忙又勒马回归原位。
就算两人与雷远合作,雷远也不可能长期放任两人盘踞在郁林。钱博很清楚这一点。甚至他也打听到了,这位左将军雷远,本身便是汉中王麾下屈指可数的大豪强,他从荆州的宜都郡转任交州苍梧,既是提拔,也是必要的防范。
与之相比,自家两人从占据郁林小块区域的中郎将,转为实际控制数县,名正言顺的郡太守,这条件真不错了。身为郡太守,在整个交州范围内,便只在左将军和刺史之下。日后若天下太平,也足可衣锦回乡。
与徵氏那个县长相比,不说强五倍,三倍确实有。
而夷廖皱眉问道:“将军,这位新任的郁林郡太守,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竟全不知情?”
“不瞒两位,新任太守两个月前就到了交州。他特意要求交州刺史和左将军府,都不要公布他的到来。毕竟,他和我都需要时间来了解交州局势,进而排布下一步的应对策略。”
“那他现在何处?”
雷远一笑:“我亦不知。但想来,会在某个关键而重要的所在。”
在他们数人谈话的时候,阿林城的战事开始激烈起来。
或许因为连续数日在城下的威吓并未取得预期的效果,所以南夷六部决定攻城。
他们首先向城中密集投掷石块,打得城中徵氏壮丁们匍匐于地不能起身。随即上千人分作四五路,冲到城池周围的木栅下,用大斧和长锤去斫砍栅栏。
徵氏被雷远当作千金马骨,自然不会让他们空手深入到阿林县,城中的壮丁们如今大都配有铁制武器,其中宗族本部百余人还有铁盔和皮甲。
于是守方在木栅沿线与攻方激战,连续几次打退攻势。眼瞅着有一次,攻方密如蚁聚的人手已经占据了木栅一角的望楼。结果徵氏随即点火焚烧望楼,滚滚黑烟中,楼上的数十人全都惨叫着跳下来,摔得筋断骨折。
但攻方竟不气馁,换了方向继续进攻。他们又有六个部落轮番上阵,是以不虞疲惫。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城池东面和南面的两段木栅都被推倒,数以百计的人涌进城里。
而徵氏只能退避到城池西面一处新起的堡垒中负隅顽抗了。
蛮夷之间的战斗,常常比中原汉家的争霸还要残酷的多。中原群雄在大部分情况下要点脸面,不会特意屠城。但蛮部之间的战斗打到这个程度,就是冲着灭族来的,一旦这个堡垒丢掉,城里必定鸡犬不留。
在战场的西南角,另有一出隐蔽的山林。
而山林之间,也同样有人在观看战事。
“徵氏快要顶不住啦!”一人睨视同伴:“区逵的后继兵力也已到了。雷将军若没有后手,只怕就要眼看着自家的棋子被碾为齑粉!”
说话之人年约三十余,身材很高,面孔狭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