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鲁肃慢吞吞地道:“此前我在汉中听到传言说,曹公近来广遣使节,奔走于各地……”
吕岱点了点头:“有封拜凉州马超为假凉公、安西将军的;有封拜刘季玉为蜀公、镇南将军、益州牧的;还有往江东去,册封孙将军为吴公、镇东将军,荆、扬二州牧,并督交州军事。又听说,孙将军以宾礼接待使节,但不接见。”
“那么,定公,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曹公的这番操作,委实为历代所无。而这种超乎常规的动作,又确实为所有人都想象不到,仿佛巨石落水,激起千重浪头。鲁肃身在汉中,也感觉得到左将军大司马府内的沸沸扬扬。
当时甚至有人提出,若吴侯接受吴公之封,便是公然违背白马之盟,是逆贼无疑。更何况他还想到荆州牧?为此,应当立即扣留鲁肃、吕岱等人并及江东派来的三千人马,向江东施加压力,晓喻形势,以免自误。
可随即又有人反问说,如果以此来确定逆贼,那凉州那边,直接就任的马孟起又如何?以那厮的行事荒唐无忌,你敢骂他是逆贼,信不信明天他就和曹操联合,并力向南?
再怎么说,孙权、马超是盟友,国贼只是曹操,何必做那些亲痛仇快的事呢?
还有种种议论,具体鲁肃已记不得许多。
最终玄德公拍板,照旧送鲁肃等折返江东。可一直到鲁肃等人收拾整齐登上规程,玄德公都并未召见送行,只派了陪同鲁肃入蜀的掌军中郎将董和等人设宴相送。
想必玄德公本人对这微妙局面也头痛的很吧,他既不知该怎么面对吴侯,也不知该对鲁肃说什么。鲁肃自己也是折冲樽俎的能手,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然则,值此四海板荡之时,玄德公有玄德公的道理,吴侯也有吴侯的道理。鲁肃现在想问的,便是吕岱既为人下属,在这局面之中,是不是有为人下属的建议和道理。
听得鲁肃问起,吕岱露出思忖的神色。
过了半晌,他站起身来,向左近的扈从们挥挥手:“我与鲁校尉商议机密,你们退开。”
“是。”扈从们连忙站得远些。
吕岱往复走了两圈,才道:“当今自从黄巾之乱后,这天下势若鼎沸,龙蛇纷起,不知多少人意图逐鹿、问鼎。然而数十年下来,真正还有这能力的英雄,无非孙将军、曹公和玄德公。”
“哦?凉州马超英勇善战,坐拥羌氐之助,竟不在其中么?”
“此人勇名遍传海内,本以为他是英雄。但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接下凉公之号……我看他不仅生性凉薄,而且短视无谋。”
“哈哈,哈哈。定公所想,正与我暗合。请继续。”
“至于曹公和玄德公……都是当代的枭雄,曹公这些举措的目的,玄德公后继又会如何应对,不是我区区一个中郎将所能置喙臧否。但我可以确认,曹公此举,固然大出于玄德公的以外,几有崩解反曹联盟之势,可玄德公自会有其手段,足以应付曹公。子敬,我以为,扣留许都使者的做法非常好。玄德公要应对曹公,就得主动替我们想出解决的办法。我们只消安心坐等,至不济,那便受了吴公之位,难道刘备还敢翻脸?”
“果然到了那程度,只怕孙刘联盟该怎么维系,就成了问题!”鲁肃不禁失笑,他又道:“不过,诚如定公所说,这事,玄德公会比吴侯更加操心才对,所以,我们的确不必着急。然则,眼下这般的局面,我们除了坐等,就没有别的应对?”
吕岱应声道:“想要参与争夺天下,首先得自强实力。玄德公所以能挥剑与曹军对决,仰赖的是荆益二州之众。与之相比,我江东虽也据地数千里,带甲数十万,却未免稍稍逊色。以我看来,此时曹公全力对付刘备,与我们缓和,而玄德公要拉拢我们于联盟之中,也必会优容。那么,我们便乘此良机,夺下交州!”
“交州?”鲁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