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数量尚有不足,恐怕难以震慑昭陵以北的东吴势力。如若续之允许,我打算在此向各部蛮夷渠帅征兵数百。”
“这……”雷远微微沉吟。
“续之,莫非有什么不便?”
“并无不便。”雷远道:“我近期招揽了不少蛮人奴隶,用来充作各地农庄的苦力。本拟从中抽调精锐,以补充自家部曲的,然而此辈实在性格粗野而不受约束,遂熄此想。这些人平日里放在汉家部伍之中,便如害群之马;而用之作战的话,胜则一拥而上,败则哄堂逃散……伯玉你如果急着前往昭陵,途中如果这等人彼此抱团勾连,恐怕不容易应付,到时候不仅不足以成为武力上的依凭,反成祸端。”
习珍愣了一愣:“这倒是个问题……然则,唉……然则我自家的部曲数量确有不足,如之奈何?”
“我有一策。”
“续之,快快讲来。”
“募兵之事照旧,我建议,你可以直接与沙摩柯联系。近期他在武陵作战,颇有些熟蛮陆续依附,但这些人自拥实力,又使得沙摩柯颇觉尾大不掉。你去寻他,就说要招募武陵熟蛮为兵,他必定会答应你。招募之后,就在乐乡设营训练。相对生蛮而言,这些熟蛮稍知法度,估计一两个月后,训练就能有所成效。待到彼辈令行禁止,再南下前往昭陵。”
“我与那沙摩柯素无往来,续之可否为我介绍?”
“今日我与沙摩柯交割人丁,原本约了晚宴,伯玉一起参加即可。这沙摩柯喜好汉家制度,最近沉迷于奢绮华丽的仪仗,伯玉不妨稍作准备。”
对于襄阳习氏这等大族来说,这可太好办了。习珍当即应了,随即又问:“蛮兵训练有成,那是数月之后的事了,眼前的部曲不足,又该如何解决?”
雷远立即道:“实不相瞒,我虽设了乐乡大市在此,但自家族中,却无可用的商队,未为不美。如果伯玉允可的话,我会组织一支商队与伯玉同往昭陵,商队的护卫可以多些,就作为习氏部曲使用。待到商队回返的时候,数百蛮兵想已训练有成,正好替换,你看如何?”
某种程度而言,庐江雷氏与习氏面临的状况颇可互补。雷氏有掌控荆蛮的名分,有官方背书的互市场所,也有足够强横的军事力量为支撑;但他们是荆州的外来者,既无人脉,也缺乏对整个荆州的了解。而襄阳习氏正相反,在荆州根深蒂固,世交、婚娅遍布州郡。庐江雷氏没有的,他们都有,庐江雷氏有的,如今正是习氏所缺。
雷远所提出的建议,恰可将双方的利益进一步捆绑,习珍可以确定,如果这一操作顺利的话,大规模的合作还在后头。
习珍举起茶盏向雷远示意:“就这么定了。”
“既然第一件、第二件都已说定。”雷远问道:“第三件呢?”
“第三件事……”习珍笑了起来,神情却隐约有些腼腆。
前两件事既然说定了,其实习珍前往昭陵就任,已有把握。这第三件事,是兄长习祯专门提出的,将在此前两件事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两家的关系。
他略微压低声音:“续之,可曾考虑过,与襄阳习氏联姻?”
“联姻?”
雷远下意识地想到:莫不是襄阳习氏看上了自己,打算嫁个女儿过来吗?
这也不是不可以。
在这个乱世,所有人都朝不保夕,婚姻的价值在于延续家族和血脉;每一个婚姻中的人,都是被命运投进干涸水塘里的鱼儿,只能相濡以沫,必须彼此扶助。至于夫妻情投意合与否,那得碰运气。
只是……雷远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正因为在这个乱世中看到了太多的冷酷和狰狞,他才会格外期盼美好,甚至幻想从婚姻中得到一些上天的恩赐。所以,或许不该这么着急?
他拿起茶盏,小口啜饮,又慢条斯理地添了水:“谁和谁联姻?伯玉,我正在服丧,恐怕不合参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