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你不是想让我提携他?”竹帘后的人听了,戏谑道。
诸葛观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算作默认了。
“放心,我不管你把任务交给谁负责,只要金氏能悄无声息的死了,我都会有赏。”竹帘后的男子续道,“路行善那种挣表现的蠢货,差点坏了大事,以后切不可再有了。金氏若太明显的死在我们手里,江东三大营那边……你知道后果。”
诸葛观表情一肃,正色应允。
“好了,说了这么多事儿,偷得浮生半日闲啊,该尝尝阿观的金齑玉鲙了。”竹帘后的男子伸了个懒腰,打起竹帘一尺。
从里伸出修长的十指来,要把玉盘端进去,诸葛观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护着。
“主子小心!玉盘重!”
电光火石间,诸葛观的指尖碰到了那修长的指尖,只是极短的一瞬,两边都飞快的缩了回去。
亭里有古怪的凝滞。
半晌,帘后清了清嗓子:“咳……你退下吧,小厨房那几道菜就赏给阿泉,告诉他,我期待他戴罪立功。”
诸葛观告辞出来,踏着玉桥回到岸边,湖面风一吹,他翻涌的心绪才平静下来。
他惘惘的看向指尖,小心翼翼的将脸贴近,眸底浮出如烟的痴迷。
……
时间倒退一个时辰。
汴都夏日,日光倾城。
某辆普通的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停在路边某家酒垆前,帘子打起一角,从里传出问询:“绿酒,浊酒,清酒?”
在酒炉前忙碌的掌柜笑迎上来,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另一名头戴蓑帽的客官便大声笑道:“習台酒,荷叶酒,独酌酒。”
帘子滞了一会儿,重新放下,赶马的车夫取出下马凳,放在车前,从车里走出一个素袍纶巾的年轻男子。
他长身玉立在绿油油的槐影里,铜钱般的日光,映得他面容如玉,立马引得酒垆里的村妇纷纷脸红,村少纷纷含怒。
“便要二两習台酒吧。”年轻男子看了眼蓑帽男子的酒案,向掌柜的点点头。
掌柜的应了,不多时便上了酒来,这酒也是稀罕,锥形的木质模具里卷着张荷叶,做成荷叶杯,酒就盛在荷叶里,荷叶还是从院子里的池塘里刚摘的,露珠叮咚一声,滚进酒里。
年轻男子在蓑帽男子的对案坐下,先啜了一口酒:“酒是好酒,就不知酒友,是敌是友。”
蓑帽男子抬头,露出张笑盈盈的脸,举起荷叶杯:“霍大人,我叫柳十寸,这杯酒,我敬你。”
霍如渊仿佛没听到,继续啜自己的酒,柳十寸也就保持着敬酒的姿态,笑意分毫不减。
乡野小店,粗制的新酒飘香,南来北往的村民和货郎担说话大声,笑声也大,划酒拳的唾沫横飞,小二穿梭其中,搅碎了洒进来的黄金般的日光。
这里和汴都城里是完全不同的作风。
前者是坦荡的,市井的,但让人每个毛孔都能舒展开,后者是富贵的,繁华的,但让置身其中的人,都觉得脑门顶悬了剑。
“汴都,我回来了。”霍如渊轻叹,物是人非,他愿意成为那把剑下的鬼,用死亡迎娶他的新娘。
满满,希望你想我了。
霍如渊无声的咧嘴一笑,再次看向对面的柳十寸,后者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了,却还是保持着敬酒的姿态,恭敬无比。
他不认识柳十寸,但听说过他的名字,从主子嘴里。
听说柳十寸插手了主子针对满满的计划,派出刘三火杀阿福灭口,积极的在主子面前挣表现,当时他只是嗤之以鼻,能暴露雁翎刀,这人的智商,只怕主子看不上。
没想到不过月余,这人就放弃了主子,将酒,敬到了他跟前。
有人或许会说,这种墙头草绝对不能谈合作,但霍如渊觉得,但凡目的达到,过程是佛国的莲花路,还是地狱的独木桥,都无所谓。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