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后院的屋檐下,在这一片郁郁葱葱的林野间,方延躺在一把摇椅上,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而骆倾寒则坐在他边上,两个做了十八年父女的人,此刻没有一句话,他们两人都望着远处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今天的太阳也像往常那样,慢慢要隐入山涧,百鸟归林,叽叽喳喳的叫着,划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骆倾寒看着他的模样,他老了,憔悴了,没有了往昔严肃的气场,好似看开了许多事物,那些精气神一下子就有些松垮,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他了,总感觉又有好几年了,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曾经身为父亲的人了呢?
方延还是先开口了
“你怎么来了。”
这父女俩,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说过话了,此时静谧的气氛,反而让两个人都不太习惯。
“是……想来告诉你,我退学了,学校的事情也解决了,我现在……在日本读书……住在……赤司家。”
这样的语气,算是普通人家父女谈话该有的语气吗?骆倾寒不明白,她略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方延并不惊讶,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罢了,只是他真的也没想到,骆倾寒还会不远万里来见他,他以为两人的父女情分早就在自己离开时,已经完全断了。
“赤司家,虽然黑道发家的,可是他的社长,赤司千星,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无情无义之人,我想,你跟随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没有看向骆倾寒,真是看着远处的雪山罢了,略有些怀念的视线,像是在不断回忆着什么
骆倾寒犹豫了片刻,她知道,这一次,有些话一定是要问出口了,不然自己以后可能都要没机会,也没有像此刻那么好的气氛了。
“我的……我的生父是谁?你知道吗?”
当骆倾寒问出这一句时,方延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略微有些睁大的眼睛,有些诧异,但转念又消散了。
“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他极少的笑了笑,有些淡然,又有些释怀,他开口讲述着那个年代久远的故事时,骆倾寒的心跳一直在加速,从他话里得到的信息,每一个都那么不可思议。
记忆中追溯到骆倾寒还未出生那年,追溯到她的母亲刚怀孕那年,方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在酒吧兼职的四重奏弹钢琴的人罢了,他自己说,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能算是弹琴的,还算不上是个钢琴家,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断艰苦求学奋斗,不断想要提升自己的地位,眼见,但在那个时代,一切都变得那么困难,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随着奋斗的心在慢慢变淡,那时候的方延,总觉得自己就要默默无闻的度过如此惨淡的一生了。
就在那时候,他遇上了骆倾寒的母亲,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在方延眼里,这个女人跟其他来酒吧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激情演出,从来没什么客人认真听过,可是这个女人每次来,都认真听着他们的演奏,她好像不是来喝酒消遣的,只是为了来听音乐的。
这个优雅又端庄的女人,早就引起了方延的注意,只是他也明白,这个女人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一定不是自己这个阶级能够到的,她是属于另一个世界。而改变命运的时刻,往往都是这样,突然降临了……
他还记得,在那次演出结束后,这个女人有上前搭讪,与其说是搭讪,不如说,她只是来询问一些情况的。
“现在想起来,她那时候用温柔的声音询问我,可否转告我们乐队那个吹萨克斯的男人,她想约在明晚见面。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好像被强烈的自私欲所控制了,我没有转告那个男人,而是在第二天单独前往去见她,我忐忑,不安,想着她会生气,会觉得恶心,没想到这个得体的女人什么也没说,仍旧是优雅的笑着……”
方延的语气慢悠悠的,他在努力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