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姐姐,大公子找,”白莺莺将大公子带到宋秋山房门前。阁楼平常只有白莺莺和宋秋山来往,走廊也不常有人来打扫,灰尘飘的满是,倒是到了夏天,不少姐妹过来避暑。白莺莺回过头来行礼,“那大公子,妾身就给您带到这儿了。”
白莺莺回避之后,那大公子又莫名的紧张起来,进门之后,那一束光透过窗户打在宋秋山的身上,那一束青丝泛着金色光芒。她依旧半阖着双眼,貌似自从见到她以来一直都是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在这幅样子之中又窥探到了一丝平常人家所不具有的孤傲。
窗户没关,能听得到街市的嘈杂。宋秋山侧躺在靠背上,迎着那一束光,她看书看得细致没注意有人来。
“白乌姑娘识字?”大公子关上门脱下木屐坐在坐榻上打量着周围,书架上的书罗列整齐,竹简与书册并存,案上还放着算盘,文房四宝自然也有。房间不过半尺高,中间是就高上一块了,毕竟房顶的坡度较大。
“自然是识得几个,”宋秋山头也没抬的从案上拿起茶杯抿了两口,这茶水已然凉透,原本氤氲的热气已经散尽。
“我这有两本,是记录前朝往事的,改日让人给你送来,”大公子低下头含羞地说着,已经紧张的剋起了双手。
宋秋山随意应了一声,无意间瞥到了大公子这幅模样有些忍不住要逗他玩,“大公子,你紧张什么?”她直起身板向前倾,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痞气十足。
“不是说过了,唤我月中就好,”大公子开始揉起了衣裙角,“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在岁旦时去我府上舞一曲,那时也刚好是我娘生辰,我给你伴奏。”
这就不是作为一个卑贱的舞姬献舞,而是以至交好友的身份去贺寿。
宋秋山眉头一挑:“就这点事?”
“还有就是两日后的宫宴,我想带你进宫。”月中小心翼翼的试探,怕犯了宋秋山的触,“这狗昏君在你初到成都的那一舞时就想见你,我拜托了二弟在朝堂上拖着一直拖到了现在,这赶上荆大将军回朝找了个借口召你进宫。狗昏君,八成是找了个借口要立你为妃。”
好小子,三句话不离狗昏君,刚好趁此机会进宫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是不是烂到了和他们口中的一样不堪。宋秋山眉头一皱,好一会才舒展开,洋装不愿地回答:“那我就去看看。”
月中面露不悦:“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以病给你推掉。”
“不必了,若是推掉,司马家不就受了牵连,”宋秋山继续靠在那两层方枕头上看书,神情淡漠,“仅是一舞,跳完我就走。”
“好,”月中压下心中的火气,努力表现得平静些,“那白乌姑娘,要不要我教你识字?”
“嗯?”宋秋山嘴角上挑,两边的梨涡露了出来,“我若是不识字,要是哪天被人推在风口浪尖上或是被人拿去做了替死鬼都不知道。”
这司马府的生辰宴不过是个垫脚石,真正要做的是正月十五那一晚。宋秋山在刀口尖上活了十八载,终于是捞了一个至交好友。
两日后,荆子怀班师回朝,刘子成命手底下的人着手办理宫宴一事。
当晚,宫殿中礼乐更迭,宋秋山换上了那身雪青色的服饰,系在腕肘上的飘带四起,这雪青之间还夹杂着些许月白。她将原先的叮当玉镯换成了一串串细小的铜铃,月中在旁伴奏,箜篌四起。
“早听闻这白乌身如细柳,柔软无比,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也是多亏了大王,才能让她有此机会冠绝天下啊!”
“是啊是啊,据传言说,这白乌能雪中司霜,倚风而起,距今一看所传不假。若是大王有兴,不如就将白乌留于宫中,使臣来访,白乌这一舞也可彰显我蜀汉之威。”
其中几为大臣挑起好话来就说出去了,舞姬小小一曲便能彰显国风,随言附和,可见这国已经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