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号令,必顺天时,非逆天时也,非废祭祀也,非不祷祠也。
然而上天出此变者,晓谕陛下以简宗庙也。宗庙以承为重,故古先帝王即位之始,必有副贰,以重宗庙也——”
他说到这里,满朝的臣子都是一阵哗然震响。礼部尚书与两位侍郎全力弹压,都无法止住文华殿内的喧闹之声。
虞红裳的脸色,也微微沉冷。
这位礼部郎中的意思是,天子对天地山川之神以及祖宗都很恭敬,在朝政上也很用心,是什么缘由导致天灾呢?就是因帝王副贰——储君未立,朝纲不稳的缘故。
那位礼部郎中对于虞红裳冷厉的目光视如不见,继续言道:“监国殿下,自太子暴病昏迷以来,朝廷虚副贰之位八月矣。而天子又有恙在身,沉疴难愈,竟至于无法理政的地步,以至于朝臣惶恐,百姓不安。
臣近奏择宗子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系天下人心,俟有圣嗣,复遣还邸。及今七月余而不决,政所谓简宗庙也,此天变所以发也。伏惟监国与陛下深念宗庙之重,早立储贰之位,以安朝堂,以塞天变。”
他早在七个月前就上书天子,建言天子在宗世子弟中择贤良之人作为储君之备,可天子置若罔闻,才会引发如今的天灾。
现在唯一的化解之法,就是早立储君。
虞红裳的反应,却很平静:“张郎中之奏,本宫已知悉。来人,将张郎中的奏章取来给本宫一观。”
这几个月来,类似的立嗣之议,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
这位张郎中的聪明之处,就是将储君立议一事,与水灾,与天象结合在一起。这对于天子,对于朝堂的杀伤力,也就十倍于前。
虞红裳准备采取的做法,就是坐观其变。
她可以将这份奏章交付部议,到底该不该立储,该立何人为储,这都是需要详细议一议的。
只要让众臣形成不了统一的意见,那么这份压力也就到不了景泰帝与她身上。
不过接下来,虞红裳却见那位礼部郎中抬起了头,向她看了过来:“如若天子与监国以为宗室弟子轻挑无行,不堪为朝廷之储,也可择宗室之贤,使摄居副贰之位。
今有襄王虞瞻墡,博学多才,贤良方正,在朝中素有贤王之称,也是天下宗室之望。臣请天子为宗庙社稷之计,择襄王虞瞻墡为皇太叔,以备将来——’
这个时候,满朝大臣都纷纷侧目,往襄王虞瞻墡看了过去。
他们的眼中,或是震骇,或是不信,或是喜悦,或是惊怒。
襄王虞瞻墡则是面色煞白的大步从群臣中走出,同时怒哼出声:“张郎中你休要害我!”
襄王大踏步走到那玉阶前,朝着虞红裳深深一礼:“殿下,而今天子春秋正盛,储君也不过是因妖人暗算,短暂晕迷而已,想必不日就可恢复康健。
且朝中还有近支宗室在,哪里有绕开上皇与其膝下诸子,别立储君的道理,请监国殿下勿要理会这张郎中的妖言!”
可此时包括李轩在内,朝中的几位大臣看襄王虞瞻墡的目光,都显得意味深长。
※※※※
接下来整个八月,朝堂当中都是争论不绝,混乱不堪。
因襄王虞瞻墡也‘被迫’卷入立储之争,朝中群臣也将天意与天灾引入,朝臣关于储位之争更加的激烈起来。
亲近太后与上皇的臣子,都极力的驳斥打压这些有关于‘皇太叔’的妖言怪论。
襄王虞瞻墡看似是惶恐不安,在之后的日子里闭门不出。
可在朝堂之中,却自有吏部尚书王文为首的众多大臣,为其冲锋陷阵。
李轩倒是真正的脱身事外了,他原本有意为帝党保留几分元气的。
可如今有关于立储的风暴越刮越烈,该卷入的不该卷入的,都已深陷其中。
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李轩可没法管住这些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