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产生剧烈哆嗦战栗的关姓刀修紧紧咬着牙关,不使牙齿发出“嘎哒嘎哒”的碰撞声音,将淮南道大部分门派剑修的剑意转化为刀意为己所用从而跻身地煞境大圆满境界的她,在那一刻头脑里霎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先在沂州云顶郡天门城里硬扛了自己一掌,而后又在烟霞山星斗峰星斗擂之上硬接了自己三刀的青衫剑客。
明明自己都要死在这里了,为何临终前还会没来由的想起那个本事并不大的姓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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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小寒时节还有不到一旬时光,天地之间满是苍茫凄冷,西北风肆意吹刮,雪花如柳絮似芦花般的自空中飘落大地,仿佛是仙界善良天使落下了结晶的眼泪,以哭诉抱怨这人世间的种种腌臜不平之事。
在这片寒风萧瑟、冰天雪窖的世界里,通往天启城中宰相府的沿途路上有一条长长的脚印,每个印子都很浅而且小得可爱,由此可以推测出走路之人的脚丫应该不大,轻功内力应该不低。此等意境单调的落寞景象,叫人不由得想起了江州太守白符年轻时候挥笔写就的那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人生在世,到这里、又到那里,所经之处空余些许或明显或浅淡的痕迹,恰似那随处乱飞的鸿鹄与燕雀,在某地踏雪落脚,偶然留下几个小小的爪印一样。
历代天子之下总揽政务的官员被称作“宰相”,人们向来都用这“位高权重”四个字来形容那些官衔较大的从龙之臣,而宰相这一官宦职位是在朝野庙堂中拥有仅次于皇帝陛下特权的正一品大官,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禹王朝国都天启城里那座面积几乎不逊色于皇宫正殿的宰相府里,有个身穿胸口处绣有日月星辰和仙鹤图样紫金织锦大袍,腰悬金鱼袋和金饰剑的中年男子在一大群仆庸奴才的陪同之下自南面门口入内,堂堂正正地悠然迈步走入了府内。
这个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须发均已有不少银丝,皮肤却是保养得不错,眼角、嘴边等等部位虽已有了各种细密皱纹,但仍可称得上是白净,脸不算特别胖,只是腰围尤其宽粗,高高的肚子从那条镶嵌玉石的绸带里面外腆了出来,油水很足。如此梨形身材的根由在于他每天都要吃饱五顿饭,且每餐都要几十名美妾娇娘将各种奇馐美馔、山珍海味一口一口的喂入他嘴巴里,好吃就吃,不好吃就直接吐掉,不论是洗漱还是更衣,从来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让下人来帮忙辅助完成,这般暴饮暴食懒惰成性,如何能不变得日益肥胖臃肿、腰粗三尺呢?
胖大男人的身边跟着个穿有粗布麻衣,容貌寻常至极的披发汉子,那汉子虽衣着俭朴粗陋,但腰间别着的那柄长剑却是异常的五彩绚丽,显是价值非凡的稀世至宝。
那名系着金丝玉带的腰粗中年人面带愉悦笑容,刚刚结束早朝归家的他,今日出奇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他当着朝堂文武百官们的面,进献给了龙椅上那位身穿龙袍的年轻皇帝一头西域异兽,那头异兽分明长有一对与中原梅花鹿别无二致的畸形大角,他却偏要说此兽乃马类的一种血统旁枝,生而有角,就是那副怪异的四不像模样。就在当朝天子都半信半疑的时候,这个奉献“角”马的白净中年官员对着太和殿内的百官群僚们说道:“觉得此兽是马的就来站到我身后,觉得是鹿的则立在原地即可。”此言一出,绝大多数畏惧强权的官员纷纷趋之若鹜的站到了这名官居正一品的紫金大袍男人的身后,只余下一小撮“硬骨头”尚梗着脖子留下原地。
这位排除异己、网罗死党,专横捭阖朝野多年,贪污敛下了不知多少赃款,修了不知多少次文字狱,研发不知多少逼人招供的新型刑具,不知任意捏造伪证害死多少大臣贵族宗室的当朝宰相自然是没有半分慈悲心肠可言,向来有着雷霆霹雳手段的他早已在事前就做好了将那些不愿站到他身后的官员尽数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