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平家建在河边。前面是一座低矮的平房,穿过平房,后面是一栋外表没有装修的三层小楼。小楼是陈昌平家人的卧室,平房则是陈昌平赖以谋生的杀猪工作室。
从陈昌平爷爷那辈开始就一直以杀猪为生,不仅陈昌平继承了杀猪佬的粗犷,屋子也染上了粗犷的气息。平房里陈设极为简单。一个破旧的电视柜,一台七成新的彩电,几张年龄差别较大的椅子和散落一地的杀猪工具。
刚进屋,陈昌平就问魏庭要不要来点酒解解渴。已是五六分醉意的魏庭正是酒兴浓郁。但初次上家来,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喝酒。
“有茶最好还是喝茶。天热还是喝点热茶最解渴。”魏庭觉得陈昌平这个酒鬼的家里应该不会储备有茶叶,婉拒了喝酒的提议。
也不知酒精侵蚀了大脑反应不过来,还是天生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陈昌平竟然没领悟到魏庭的话外之音。乐呵呵地从电视柜里翻出两个已经发黄的大茶缸,在大门口旁的水龙头上冲了又冲,洗了又洗。
洗好茶缸进了屋,陈昌平从柜子里翻出一袋茶叶,用湿漉漉的手抓起一撮茶叶放入茶缸里,倒上热水,递给了魏庭。
“陈老板,看你这样子,也不怎么喝茶啊。”虽然魏庭喝茶没讲究,但是如此粗狂的泡茶方式还是让他有心嘲弄陈昌平一番。
“嘿黑,我,我个杀猪佬,还喝什么茶,那些当官的才喝茶。”
“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只有当官的才能喝茶?”
“嘿嘿,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个粗人,不会喝茶,就会喝酒。那些当官的说喝茶,其实,也是喝酒。只是我们文化低,不像那些当官的,说话会玩,玩弯弯绕。喝酒说成喝茶,喝茶说成喝酒。我们就是直肠子,说喝酒就,就是喝酒,说喝茶就是喝茶。”
酒气上头的陈昌平舌头捋不直了。绕口令似的一番说辞从他那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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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蹦跶出来,含糊不清的有些滑稽。让魏庭不禁莞尔。
“陈老板,听你这话,好像对当官的很不满呢?”魏庭隐约觉得能从陈昌平酒精含量超标的嘴里听到一些感兴趣的事情,故意挑唆陈昌平继续说下去。
“没,没有。我对他们能,能有什么不满的。我这好日子都是*,**给的。虽说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不愁吃不愁穿的。我感谢他们,感谢他们都来不及,还能有啥,有啥不满的?”陈昌平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达,达哥恨当官的,恨死他们了。”
“哦?!”
其实魏庭知道,就凭阿达家里那段不堪回首的遭遇,阿达对官场也没什么好感。但是魏庭觉得陈昌平想要说的肯定不是那些,很可能是和阿达那只只有一个大拇指的右手有关的故事。
魏庭夸张的表情激发了陈昌平诉说欲,陈昌平把手里的茶缸搁在了电视柜上,掇着凳子靠近了魏庭。
通过陈昌平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醉话,魏庭大致拼出了阿达的前世今生。
阿达姑姑的一片苦心唤醒了阿达心灵深处的善良。阿达上了中专后也确有改邪归正的意向,断绝了狐朋狗友的往来。
阿达中专毕业的时候,以他优异的成绩本来有机会留在市里的单位,但是县里人才紧缺,阿达又被分配回了县里。有心从良的阿达倒也没意见,坦然接受了组织的分配方案。
可是阿达这个紧缺型人才回到县里上班却一直不顺心,上上下下的大小领导总是有意无意的排斥他。不仅脏活累活全落在他头上,就连单位的看门狗随地大小便都要给他安上个失察的罪名。郁闷的阿达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撒尿撒在了哪家庙门口,惹恼了哪位大神。
好在阿达的姑姑一直没有放弃阿达,在阿达姑姑不断鼓励劝说下,阿达还是忍气吞声的干了三年多。
一次偶然的机会,阿达得知了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