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宁接近一年,宁毅会对于这座城市中的一些东西感到陌生也是理所当然,假如他能知道竹记在这近一年时间内的扩张,以及在城市中新建的几栋酒楼茶馆的名字,想必心中的疑惑,就会一扫而空了。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竹记新开的店一共有三家,第一家明月楼眼下已经成为江宁最大的酒楼及娱乐场所之一,吃饭表演还有各种活动,店开得热闹。第二家则是名为青苑的茶楼,由一个个风格各异的院落或包厢组成,多为文人墨客积聚之所,一些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坐镇,极是雅致。至于第三家便是忆蓝居,风格居于两者之间,不算火爆热闹,但有丝竹之声佐耳,偶尔有人说书,类似于后世的西餐厅,有几分小资,倒也是个正常的吃饭场所。
三家店其实都蜕变自宁毅以往的想法,风格各异,其实背后还是依托于康贤的支持。成国公主府在江宁一向不参与场面上的交际,但实际上就是一个雌伏的庞然大物,盘根错节,康贤发一个命令出去,到有的商场大佬给竹记捧场的时候,这些人恐怕都还不知道命令来自于这位驸马爷。
有些事情其实在宁毅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了,联系一些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到竹记坐镇,也买了一些年纪不大的男孩女孩,训练说书、杂耍、表演什么的,年纪大一点可以在店里帮帮工。为了这些事情,宁毅曾在康贤那边拿过一笔钱,说是先前那赈灾册子的版权费,倒是拿得理直气壮。
不过云竹觉得这是借,最近几个月的时间里又在陆陆续续地还给康贤,康贤不要,但她的xìng子执拗,觉得康贤一直在打听宁毅的消息,这边怎么还能欠着他的钱。到最后,康贤这边也只好接下。暗地里则将竹记明月楼与青苑的名气捧了起来,大小宴饮去明月楼,文人聚集或是办点诗会什么的则往青苑,这一年元夕丽川书院的诗会便被他运作着在青苑举办,顿时便将名气打出来了,年后的忆蓝居便不再需要他的广告。
一路抵达驸马府,找到正在陪家人看戏的康贤后,这位驸马爷首先谈起的。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竹记的发展。宁毅从杭州回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基本上都是清楚,没有更多的麻烦和手尾。就不必多拿这些来客套了。
“……有一件事,倒是很有意思,青苑前厅。收了很多诗词做成牌匾挂着,你几首词镇在最前头。元夕丽川书院开诗会的时候,一首青玉案摆在那里,竟没有多少人敢写词拿出来献丑,此后这事便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与周萱打过了招呼,宁毅随着康贤朝后方花园那边过去,听他这样说起来,宁毅倒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过分了吧?”
“嗯,没有……”康贤摆了摆手。“你家的云竹姑娘固然有帮你宣传一下,但当时我也在,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每每说起你这青玉案,那天晚上写元夕词的人真的少了很多。有人说你已极尽词工之华美,曲意尽舒,人间词少啊。呵呵……倒是你在杭州的那几首。竟能一反先前磅礴大气,婉约至极点,要是让这些人知道,恐怕就真的要……说你是诗仙词圣了……”
宁毅皱了皱眉:“杭州几首?”
“便是那常记溪亭rì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短短一曲如梦令。令人感觉如在眼前哪,这种词你也能写出来……”
康贤毕竟是个文人,就算暗地里与秦嗣源一般看重的是用的方面,但儒学传人,哪有不好诗词的。宁毅笑了笑:“那又不是我写的。”
“偏偏别人倒还行,老夫面前,你便不用这样说了。记得另外几句吗,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这诗句,早先你便在我与嗣源面前写过了,当初只是残句,此次在杭州,你将它补齐了,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rì,长安不见使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