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天明,佟宝一大早起来要去买包子时,他才发现义父一直在一文茶馆内坐了一宿。
佟宝悄悄走过去,“义父,您这是干坐着了一晚上啊,那你进去休息吧,今天咱不开张了,我去买包子。”
“臭小子,不开张怎么赚钱,”陈老先生扶着腰站起来,“人啊,不服老不行啊,以前我挑灯夜读的时候,也没这么累过。”
“您都说自己老了,还逞能,”佟宝连忙给陈老先生端上热水,洗了洗巾帕,“义父擦擦脸吧。”
佟宝眼睛贼的很,看着了义父昨夜一晚上忙的东西,厚厚的一摞,就知道又在写本子了,佟宝过去本想收拾一下,却停住了,回头问道:
“义父,您没写新本子啊,怎么还是童零儿救父?”
“有些地方,还想再写写。”
“都写多久了还写,童零儿救父也没救成,连结局都没有,也就您还把这个本子当个好戏,那些听书的人早就听腻了吧。”佟宝一边唠叨一边收拾着本子,
“您还不如直接写个结局出来,肯定更吸引人。”
陈老先生沉思良久,“因为我还没看到结局…”
“看?看童零儿吗,反正都是您写出来的还看什么,直接写不就行了。”童零儿摸摸口袋的铜板,“我去买包子了,义父!”
佟宝跑出去买包子,陈老先生缓缓走向一文茶馆门前,看着越跑越远的佟宝,脑海中就不自觉出现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雨中跪拜狂跑,到处求人…
“这位先生,求您了,我想救我爹,他真的快不行了,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为奴做牛做马,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
一个衣不蔽体,脏兮兮的孩子在大雨中一路狂奔,在他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他知道这孩子肯定求过不少人,他的膝盖和额头都有结痂的旧伤,但正逢乱世,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孩子,你几岁?”
男孩抬起头,“回先生,九岁。”
“本该书塾朗朗诵读,世道变了…”可他也是落难至此,只是有件体面的衣裳。
他将全身最贵的一支笔典当了一文钱,“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支笔也就值这些了。”
“先生…”那孩子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好人,反应半响,赶紧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泥巴,微微抬手去拿了那一文钱,这一文钱,对他而言,重如千金,也是他今后一生的启蒙。
“多谢先生,谢谢先生,您的恩情我一定涌泉相报…”他连连磕头。
先生将油纸伞遮在他头上,一只手扶起来他,“孩子,别跪了,第一次没帮你的人,就别求第二次,他们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存活而已。”
“我懂了,先生…”他感激涕零再次跪下,磕了一个头。
说完他跑着离开,先生紧着问了一句,“孩子,我叫陈牧,在这城东教书,你要是想学字就来找我。”
男孩眼神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
陈牧看在眼里,笑道:“不收你的钱。”
男孩咧嘴笑了,发自肺腑,重重地点了点头,穿透雨声,大喊了一声,
“陈先生!我叫童零儿,我一定会去找您的!”
说完那个小小的身影继续在雨中穿梭而行,却十分顽强,如今回过神来,当年那个小小的背影,和佟宝真的有几分相像。
陈老先生回过神来,揉了揉湿润的眼眶。
佟宝拿着热腾腾的包子跑回来,刚进门就念叨着:“义父,我听隔壁大婶说,公子萤又在抬价收什么活人发死人骨了,好几个姑娘都被剪了头发,哭的可伤心了。”
陈老先生默不作声的吃包子,佟宝也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公子萤真是该死,恶贯满盈,害人不浅!”
“住口!”陈老先生怒拍双筷,吓的佟宝差点噎到。
佟宝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从来没见义父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