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何等凶险的生死霎目,惊魂甫定之后立时绷紧了身体,待要反击,可眼前光闪——还未怎动便见那匕首依然逼在自己颈项,只不过从颈后换到了喉前。她身形立时已滞,抬头看去——微光之下的十五只有一个影——即使能看清,于她而言,这也不过是个陌生的面孔。
但少女于在场几人可不陌生。“卫姑娘?”沈凤鸣讶异,“你来做什么?”
说话间他和三十已默契非常地分头检查了窗边和门外,确定这位卫家四小姐暂无同党,竟是独自前来的。卫楹依然是一袭花市时所见的明黄,可——松软的袖口被扎起,微长的衣摆已掖在腰间,这个方才安平静好的都城闺秀,此时看起来却与真正的江湖儿女无异。她的身体仿佛是因紧张微微颤抖,可身形——本应柔软的身形却也因这份同样的紧张绷如弓弦——她挺得那么直,那表情那么硬,哪怕潮发散乱,微惶难掩,都并不曾令人联想到“狼狈”二字。
——谁可用“狼狈”来形容这样一个少女呢?即便是从来心无多念的十五,也忍不住将她多打量了下。上午在花市,他作伶人打扮巡行,大多数时间就在无双卫那一行人的位置附近,当然见过卫楹,可那时——这个少女好像并没有引了他多少注意。而现在——容貌分明没有半分变化,她的形容举止却好像已不是那时那个人,以至于他竟有那么一瞬稍稍走神。
“我听说夏二公子被刺……”卫楹声音紧涩,转头去答沈凤鸣——那似乎是她唯一还认得姓名的人物。可便在这转头间,她看见了那面烛火边,仰卧不动的那个少年。虽然——从她这里看不到任何他的呼吸起伏,可与风闻不同,他的身体并没有覆在白布之下,甚至在他身周还有一些疗治过外伤的痕迹。她的话立刻顿住了,面上终于有了一些遮挡不住的、异样的色泽。那双——或许已经涌过绝望之泪的眼睛,此时仿佛因了万千无法说出的、不敢说出的猜测,而再次波动起来。她止不住迈了一步,仿佛想过去看个究竟,可咽喉的匕首阻挡了她的动作——利刃冷静横在原处,一分恻隐也不曾显露。
此时的十五目光已瞥向暗影里的三十。若以食月的行事,这等情境放人活着出去的可能几乎没有——只消三十点一点头,再是娇美可爱的少女——无论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哪怕只是迷了路走错了地方——也只能殒了身,断了命。
卫楹显然从冰冷匕首的静止与他眼色交换的隐秘里嗅到了巨大的危险。她不及多想,就在十五目光暂离自己这稍纵即逝的间隙忽然双手齐出,用力扭向他手腕,试将那利刃夺下。几乎同时,她以整个身体之力猛然撞向十五——应该没有人能在猝不及防之下不被撞出一条可夺之而逃的生路——哪怕她只是个女子。她只需要他一刹那的分心,能令她脱离开眼下的险境就足够。
可她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样人——不知道这只握匕首的手,便是曾握了长枪“渡江”当街直贯杀人的手。卫楹只觉双手明明已扭住了他的腕,可不论如何用力,似乎都并未真正使上力。她已知不好,可来不及了——撞向他原是为了趁他后退摆脱他,可此时却如同流陨撞向地面——如弱羊投入虎饲。
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可十五只一反手便拿住她双腕,轻易将她反剪,而她竟无丝毫还手之力。匕首依然在——在她的颈边——只是再换过了一侧。
卫楹吃痛,失声喊:“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要害他,我只想……只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已知逃不脱,可脸上还是闪着巨大的期冀,“他是不是……是不是……没有死?”
只惜这期冀却令她的生望越发消退。十五“啧”了一声:“你要没发现,说不定还能活。”
一丝惧意掠过卫楹眉梢。她慌忙摇头:“我不说,我跟谁都不会说的,我……我帮你们。”
她强自镇静,目光搜到了暗影里的三十,努力看定他——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