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珀——他们也追下去了?”
他会有此问,是因夏钦与夏珀二人,轻身功夫似乎都不怎样,理应追赶不了多远。鲁夫人果然露出惑色:“我未注意他们二人,应该不曾追来——我不曾看见。”
沈凤鸣心中犯疑。对于夏钦父子,他始终不敢尽信。夏琛出事,两人便消失不见自非寻常,可即便有所猜测,此时也真无暇去顾及他们下落。收殓之人少顷已至,将夏琛用白布遮了,小心以木架抬起。沈凤鸣引路步履匆匆,心中只念少耽搁一刻,方多一分希望。
他在途中抬头向花楼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的侧廊上挤了不少人,适才被邀至楼上的诸家都已听闻了这起刺杀,一时出不了花市,只能凑在廊上探看,神情心思各有不同。他没有看见曲重生——真的或假的都没有。倒是见着孙觉,表情十足雀跃,远远与沈凤鸣四目撞见,竟伸出手来,悄然与他竖了个拇指。
沈凤鸣没有回应。他如何还有心情回应。孙觉大概当真什么都不懂,还一心认为这次刺杀是自己应他所求而为,不过也许,在很多人眼里的自己本就是口是心非之辈,虽然在武林大会之上极力为夏琛说话,可——夏琛遇刺之时,自己偏偏就没有在身边,如何又不是一种预谋?
目光移开——移至那侧廊外的天。铅云愈发地低了,那场早该下的雪,或许终于要下了。
如果夏琛真的死了,他或永无法原谅自己的这次缺席。
哪怕他其实不敢肯定,自己当时若在,是否就会比程方愈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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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淮桥外小楼之上,有人正面露难色。
“三十爷,您别为难我了。”留守小楼的男子哀求起来,“盟主这会儿当然是在武林大会之上,真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不在这。”他对面的三十面上仿佛已结了霜,“我只叫你告诉他,我在这等他,让他回来一趟。”
“这……”男子面色更难了,“盟主这会儿定忙着,我哪有这个本事……”
“你告诉他,我只等他半个时辰。他若不回来,我亲自去,当着整个江南武林的面将他找出来,你猜他可高兴?”
男子脸色转白,“可我也不知哪个是他……”
“你随意找一个我的人,他不管在哪,都会得到消息。”
男子无计可施,只得去了。
天空已经很灰,小楼内几乎光亮全无。三十独自坐在昏暗的木阶上,如过去的每一次等待一样,无声无息得仿佛并不存在。
半个时辰,于他来说理应并不漫长,可便是今日,竟连三十这样的人,也觉出了一丝难熬。
冷风忽然抽泣般涌入楼间——屋门大开。即使来人戴着伶人面具,三十还是轻易觉出了曲重生的气息——与每一个他的扮演者都不同。
他到底是来了。
他身后的男子很识时务地将门掩起,自己留在屋外。比起外面的天气,他觉得还是曲重生身上的寒意更重些。
显然,被三十从大会之上逼回此地令曲重生极是不快。不过这种不快在他看见三十的第一眼,忽然变成了种戏谑。
“手怎么了?”他带着种深深的讥嘲,看着三十的左手。
三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极厌恶受伤,故此很少令自己受伤。若是在往日,他早就将这只流血的左手洗上数十遍,将伤口遮起,免得看着嫌憎,可今日——他向自己的手看了眼——被匕首划破的皮肉翻绽,鲜血半凝未凝,洇湿了整个掌心。
“什么时候,”他没有回答,只冷冷道,“你敢绕过我,自己指挥‘食月’了。”
曲重生好像怔了一怔,随即才发出一记恍然大悟般的叹息,“原来就为了这个。就为这事——也值你将我叫回来?”
“夏君超什么都不懂,根本无法与你相衡。”三十从阶上慢慢站起来。“你就这么想杀他,不惜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