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黑天很少碰到,而且,“白夜之舞”限制甚多,所以,这一篇中的招式,原本极少有会致用。但今天不同——前晚落过大雨,今日一整日都是阴沉沉的天,入夜更是星月皆无——阴阳易位最无力的是半明半暗的光景,却不是现在。
沈凤鸣寻了空隙跃后丈余,伸及怀,摸到一瓶赤蝎粉。这原是他为程方愈准备的——当然不是想用这毒粉让他痒上一痒便罢。此种赤蝎原本生长于炎火之山,体内多含硫磺类物,炼蛊研粉过程之中又有特殊处理之法,是以粉末另有一奇处:易燃。
他原希望——要程方愈也试一试似那十八年前般烈火灼身的滋味。赤蝎粉倘大量附上了身,可没那么容易摆脱,只要有一星火光,便足以让他身陷火海。
此际虽然寻程方愈之仇已不可得,但赤蝎粉无疑还可以在这夜里造出光亮。沈凤鸣暗自将左数指在药瓶之中蘸了一蘸,以食指在短匕刀身上迅速一划——热力轻易地将火花擦了起来,一滴火苗随即立于了指尖之上。
火灼的痛感并不十分强烈,与赤蝎粉的奇痒之感稍许抵消,还可忍受。关非故的掌风堪堪追到跟前,他在黑暗之中原是眼耳并用,火光忽起,他眼目一烁,下竟顿了一顿。
那火苗随即飘摇,似灵火般舞动起来,残光未消,新光又起,入了眼底如幻化成了图案画卷,远近难辨,沈凤鸣的灰色身形潜藏在这光影之中,也如化了鬼魅,待关非故再第二掌跟上,竟打了个空,细看之下,彼处的火光已然消失,显见适才所见不过是残光残影。
他立时已知内中关键。此时要与沈凤鸣比拼这对光影的驾驭,强猜他的身法去向,怕是以己之短对了敌之长处,他当下里干脆闭上眼睛,只以一双耳朵听风辨他所在。哪里料得一将心意都放在了听觉之上,却又觉出哪里有些不对。
一种奇怪的低鸣声充斥了耳鼓,完全掩住了他的判断。
这是……魔音!?
关非故省悟过来,猛地又睁开眼睛。目视之光,耳闻之音——三支这二者都非关非故所长,自是唯有任沈凤鸣掌控。魔音本应附着在乐曲之上,但亦可——是其他任何一种声音。若是他不将全数心意专注在耳力之上,或是内力稍逊,只怕也无法听见,可此际——这声响偏就是令自己无法听风辨器。
这魔音也许是从湘水那边交战之地传来——虽然眼下因为距离之故,琴声未必能清晰传至此地,可是附于琴声之上的魔音,其穿透之力却比乐音本身更强;也或许——这声响根本就出自沈凤鸣?若他以喉间发出极低的噪声,魔音依附其上,伤不了人却也足以扰乱敌人的听觉。
关非故自在心中猜测设计,略作静止,沈凤鸣也便缓下火光之形,口唇之中,微微气喘。“白夜之舞”多是身法,用来伤人的并非这一篇幻术本身,只不过对判断错误或心神恍惚之际,任何杀招都更易得罢了。难就难在关非故亦懂得幻术,绝非易与,沈凤鸣虽封住了对的耳目,可消耗极大,自知只能维持短时。更不要说方才已经受了关非故掌力之伤,强撑至这天色全黑,内力只怕很快难继。
他只寄希望于对比他更为着急,便会生出急躁,露出破绽。湘水之战已开始多时,纵然关非故不在意幻生界那些徒子徒孙的死活,总也要在意自己的亲子亲孙,希图早些返去。
“怎么?”他有意出言挑衅,戏谑道:“找不着我?”
快行与掌风都不曾令火焰熄灭,此时它静止着,在暗夜之中看去,有种别样的奇诡。关非故如何不知这一掌出去多半仍要落空,可究竟不愿久战,当下里仗着内功深湛,暗凝一口气,还是向光影交错之处连番击出数掌。
沈凤鸣在荷荷掌风之间穿闪,这一次觉到了四面八方已皆是重压。他咬了咬牙,食指微动,火光流向其余数指,遇着赤蝎粉,“嗤嗤”一支支都点燃起来。数道光亮愈发交相错乱,随着他的行走四下游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