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便愈清楚这个家是怎么一回事。他常常想,‘待我大了,我定不让我的女人这般孤苦伤心’,因为他深信,沈雍可以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不来看他们,可若要来,却只需要一个理由。”
他抬眼,望见那个也正望着自己的秋葵——她竟听得专注,不曾避开他的目光。
“你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他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我也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不该救你,但是,救你,也只需要……一个理由。”
秋葵遽然动容。她心非坚石。她从不知他的一言一笑,竟也有一日会让她心痛如绞。这个还没讲完的故事耗尽了他所有剩余的清醒。黑色便在此时蔓过他的面容,她觉得,她的世界也与他一起,一点一点地暗去了。眼前好模糊。她忽然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怕那个一直拿性命保护着自己的人,就真的要这样离去了!
她掩面失声,众人听得有异,齐齐闯入。暗色四合,吞噬了沈凤鸣整个身体,连那脊背上唯一的净地,也消失殆尽。几个少年都已惊呼起来,就连苏扶风面色一时也变了好几变,抬头向身旁凌厉狠狠看了一眼,凌厉似乎明白她这个眼神的意思,默然跟着她退去了中庭。
“你还是定坚持见死不救吗!”苏扶风已变得声色俱厉,“你还是不肯说出‘她’的下落吗!”
“扶风,我已解释过了。非是我见死不救,她现在早已失去纯阴之体,根本就不能再……”
“你只是不想五年的工夫白费罢了。”苏扶风冷冷打断他,“我知道,你花了五年时间才好不容易抑制住她的纯阴体气,可她天生就是那个体质,抑制需要很久,恢复起来却很容易——只要稍加引导,她便能重归纯阴之体,就能救沈凤鸣的性命!凌厉,大不了,我们再多花五年,总也好过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这般死了!”
“非止五年的时光而已。”凌厉摇头,“且不说她现在人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她在这里,此地不是极北长白,而且现在是热天,她贸然恢复纯阴之体,寒热交迸之下,她的性命也会不保的!当初要为她改变体质,不就是因为那体质威胁到她的性命吗?我并非定要重一人性命而轻另一人,只是若用一人性命去换另一人的性命,便如当初沈凤鸣用自己性命换秋姑娘性命,其实——并无意义!”
“是啊,并无意义……”秋葵在屋子门口轻轻呢喃了一句。两人争论时,未曾有意压低声音,这番话秋葵、君黎等都是听闻了。凌厉见状,只得解释道:“秋姑娘,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秋葵已经收敛了方才的失态,变得一如既往地冷淡,可目光之中的雾色隐约,却显得她一双眼睛都朦胧得有些不真实,“凌公子,其实,我也那么想。可这世上的事情,若能只用有没有意义来评断,也……也便好了。”
“凌大侠,方才你们在说的人——是谁?”君黎也问道。“那个人——能够救得了凤鸣吗?”他在君山岛上就曾听两人提起过一个“她”回到中原的消息,可那事不关己,他也不曾去细究。
“公子,你莫非……莫非,真的寻到韩姑娘了?”钱老也大是吃惊,“公子为何又不早说?”
凌厉被这许多人一起追问,心知自己隐瞒此事,连钱老都已不满,也无可奈何,道:“是,我几年前就找到她了。”
钱老震惊,望向苏扶风,只见她点了点头,道:“钱老,此事——我们是真的不敢声张。几年前,还是我无意中找到的她。她在一间庵庙修行,那时身体已是极差了。纯阴之体,早些年固然百病不生,可毕竟异于常人,年岁一长,体内寒气愈重了,就与当年的朱雀一样。那么重的寒气,在非寒之地是无法生存的,不得不躲去极冷之处,所以我和凌厉商量了下,将她护送去北方长白山一带住下。可是,她这个体质,若放任不管,再过两年,恐怕就连在那里,她都要活不下去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