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虚无之镜’的施为,内息运用之法极为特别,若非血质特异,则用时周身血沸,难以为继。”
江一信啧啧称奇道:“练功而使血沸——世人称云梦教为魔教,倒也是不无道理的。”
沈凤鸣不以为忤,笑道:“那么江兄对我这个魔教后人怎么看?”
江一信面上一红,口气嗫嚅了少许:“在下……在下忘形失言,信口开河,那个……那个沈教主莫怪……”
净慧一直低不语,此际方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叹道:“昔年大师兄一直百思难得其解——他也当真是万中无一之奇才,这数百年来传下之心法,旁人都未觉有异,独独他觉出‘万般皆散’中似乎少去了什么,今日听教主一言,师兄心中的‘万般皆散’方是圆满了,只可惜他离去多年,如今纵然还在世上,亦难知此讯、难弥此憾了。”
众人尽皆默然。八里水路不长,少顷即至。君黎望着前面山崖之影,道:“那便是月山了吧?”
武陵侯点头道:“不错,道长说要到月山南麓,那我们便在此间靠岸便是。只是——到了月山,距离岳州也已不远。天色已然昏黑,山麓到底不便,为何不去往岳州休息整顿?在岳州城中,鄙人还有几分薄面,料想纵然与幻生界的人再行遇上,他们亦不敢轻举妄动。
君黎看看天色。“武陵侯说的是,不过——我与几位朋友相约,要先在月山南麓会面。我们先靠岸看看,若他们已到了,大家一并启程,立刻赶去岳州便是。”
船靠了岸,天色已是沉黑。月色全无,连星光亦是稀疏,这夜显得有些迷离,倒不似白天那般晴朗。
好在几人都是目力极佳,四处看了,并无单疾泉一行人踪迹。凌厉道:“他们要搭旁人的船,目的地自不由他说了算,想来还要辗转了才能到达此处。我们在这山麓休息一会儿等等也无妨。”
众人都无异议,当下收拾起地方来。武陵侯更令李文仲先行传讯出去,要人重新备船,准备接应,防得到时再有人来,小船却放不下。
夜色昏沉。江一信自告奋勇道:“凌大侠、风爷、沈公子——您各位好好歇息,我在这岸边看守一会儿。”李文仲便道:“就凭你小子?若真有什么事,你能顶上什么用?”江一信颇有不服,便待开口,君黎已然起身:“我也无甚睡意,江兄,我和你一起便是了。”
江一信拱手致谢,便向李文仲一瞪,走了开去。李文仲嘿嘿笑道:“瞧见没?道长也觉得你靠不住。”便也顾自坐下休息了。
众人大多疲累,或深或浅,少时都睡去了。晚风阵阵,湖岸边才稍许有些凉意。那江一信是江北人氏,君黎与他攀谈一会儿,听他说原来前些年来湘西便结识了李文仲的,今日在三支之会上那般大胆妄言,其实也是仗着有武陵侯撑腰,不禁一笑,道:“可你这样恐便回不了江北了,只因江陵侯怕是对你大大的不满。”
“江北也没什么好。”江一信叹道,“别说是我,江陵侯也坐不住,不然也不会来湘水一带与幻生界勾结——金兵骚扰不断,江北哪还有他这‘茶农’的立足之地?”隔一会儿,“可武陵侯也好,江陵侯也罢,都比不上道长的靠山。”
“我的靠山?”
江一信悄悄转了头,见凌厉背对了自己,方敢往他那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凌公子借剑助道长退敌,那几句话说得真是何等威风!连我这个传话的都觉得威风得不得了。我听说凌公子这十几年都很少在江湖上行走,道长是如何认识了凌公子的?”
“去年的时候……也是偶然。”君黎忽想起了去年那番事情来,念及义父故去,胸中隐隐一痛,喃喃道,“去年他与我素不相识,就曾借剑与我退敌,只可惜我……我到底是辜负了……”
蓦地一省——去年吗?义父的仇早已报了,一切的恩怨都了断了,何故竟又感怀起来?是不是今夜和去年鸿福楼那一夜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