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最大的失误,也许便是没有调弓箭手前来接应。他也不擅暗器——纵然有一些暗青子,哪里够得到这样距离。只见无意翻身爬上了船,那船随后愈行愈远,完全追之不上。
这边几艘小船上,双方剩余人手还在苦战,但没了程平,再是苦战还有什么意义?
无意稍作休息,便来帮着操船,刺刺和程平也站在舱外眺望。
不说话,是因为心里难过到了极点,谁也说不出话。
——如果君黎为此而丧生,那么他们的平安,也会是种自欺欺人的罪愆。只是,如今可以做的,除了眺望,也只能是相信了。
向叔叔会救他的。程平憋了半天才说出句话来。原是想安慰,却立刻知道还不如不说,因为,刺刺那张越发没有血色的脸,写满了她摒在心底的惧怕。
三人在靠岸后用事先准备的衣物、材料作了草草的改扮。这也是事先说好的。为防引起注意,一旦救到程平,就分散了悄悄上路,会合的地方,在此地向西一百二十里的一个小村落。
徽州固然在正南,但料想径直前去,张庭必预料得到,会在途中设法拦截;东面又是临安的方向,自然只有向西绕了。
到约定之时,约定之地,那个道士,他真的能来吗?没人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单无意忽道,大哥,你跟刺刺先走吧,我还是到江边等等看。
无意?
我晓得你们也担心,但我们肯定不能都留下,你还是以不暴露行踪为要。现在江南传的还是捉我们两个的消息,刺刺是女孩子,若有事情反而比较方便出面,这里我留着看看吧。实在不行,我也会跟上来的。
程平想一想道,那你一定别误了会合的时间,最晚后日晚上,一定得到了。
无意嗯了一声,又道,刺刺,你照顾好大哥。
刺刺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如果可以,她也想留在这里等君黎的消息。但无意的安排,大概已经是最好的一种了。
与程平沿小径往西行——在青龙谷,他们并肩而行的日子可不要太多。程平本来是个有点腼腆内向之人,但与这个妹妹在一起却一贯开怀。只是如今连她都愁眉不展,他当然更加沉郁了。
但他也没说。纵然再是心怀歉意,那些“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你们”之类的言语,他料想说出来,也已不能改变此刻情形的分毫。
因为寒毒还不算痊愈,两人也不敢赶得太急,挑着小路走,到了约定的小村落,已是第三天的近午。据说这是许山的老家,约好的地方是近些年新修起来的许家祠堂。
祠堂门口正有三四人在刷马,见到程平和刺刺,大喜向里喊道,来了来了。许山闻言忙迎了出来,喜道,就差你们了。总算到了。一顿,却犹疑道,无意呢?
他没跟我们一起。程平道。
向叔叔和君黎哥也在了?刺刺却没等得许山应出后面一句就已抢话。许山说“就差你们了”,这意思该是说他们已经平安抵达了吧?
我们早到了。君黎正从里面走出来,到门口,朝她一笑。你真慢啊。
刺刺见他面色微苍,稍缺血色,但人却安然无恙,浅笑依旧,不知怎的眼圈就一红,这两天抑得死死的情绪尽数都爆发了出来,扑上去就哭道,还笑,害我担心了那么多天!
君黎可不擅这样场面,被这女孩儿毫不顾忌地当着众人面扑到胸口哭,又不敢退,更不能抱,只能将两手抬了,无辜地看向左右。不过众人都是晓得刺刺这性格的,毕竟平安重逢是好事,这时候也便只微笑而已。只有向琉昱又一皱眉,便欲将刺刺拉开,不无不悦地低声道,成何体统。
刺刺也听见了。她晓得自己这样不妥,但那又怎样——横竖又没外人,还不兴激动之下发泄一番情绪么?当下便白了向琉昱一眼,道,我自找舅舅哭啊,你管得着?
但这也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