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张秋雪早早地上了炕,拿了本书一边看一边倚在炕头上等韩千钧。
等人擦着头发一进来,张秋雪就说:“上回我问你你还没说呢,陆红武这个人到底咋样啊?”
“你问他干啥?你不是都给韩大娟介绍陈远了吗?”
韩千钧在炕沿上坐下,大手抓了抓张秋雪的脚,也不知道咋回事,张秋雪的手脚就算是夏天也冰凉冰凉的。
他捞起来给张秋雪搓了搓,张秋雪放下书,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就问问,看着他长得挺周正的,不知道做人正不正?”
“你还看不出来?不挺正的吗?就是有点龟毛,忒爱干净。”
张秋雪哦了一声,还想再问问别人,但别的人她也不太认识,正犹豫呢,被韩千钧看出来了,“你到底想干啥?”
“我再问你,你睡着的那阵,你有知觉没有?”
“你咋想起问这个来了?没有,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点儿。”
“那我跟你说个事,”张秋雪把韩千钧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趴在韩千钧耳朵边上把今天下午的事跟韩千钧说了说,让韩千钧自己去看那份检查单子。
韩千钧瞪着眼看了张秋雪一会儿,站起来就走了,好一阵儿也没有回来。
张秋雪也没着急,反正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得琢磨琢磨。
跟张秋雪相比,韩千钧的第一反应是,“你确定陈远说的不会有错?”
“要是有错,他千里迢迢跑过来救你干啥?不来不就行了吗?”
韩千钧也是傻了才问这么个问题,被张秋雪这么一说,立刻又不说话了。
“你琢磨琢磨,你在营里头是不是挡了谁的道了,还是这事是因为我啊?”
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做人就应该闷声发大财。
韩千钧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形势就是这样,不管到了哪儿,有些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越往上,坑越少,很可能就是他挡了一些人的路。
张秋雪看他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戳在炕沿上不动弹,抬脚踢了踢他的背,“行了,睡觉吧,告诉你这事是想让你在心里对别人有点防备,不是让你憋着自己不开心的。”
从职业的角度上讲,韩千钧这种人要在战场上也要防着战友,那真是一大悲哀,可从张秋雪的角度上讲,韩千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韩千钧一夜没有睡好,晨光很快铺满大地,一大早的,韩千钧还没醒张秋雪跟韩大娟就起来忙活了。
她们提早从李红花家里借了一口大锅来,一口里面一口外面熬了整整两大锅的粥。
里面加了肉末和青菜,再加点盐巴,香味远远地飘出去,让忙了一晚上的人就更饿了。
有早晨遛早的人发现先前迁来的那些人正成群结队地往村里走,一个个垂头耷拉脑的,走道的时候脚步都发飘,人又瘦,一个个都像有气无力的痨病鬼似的。
有人就问他们,一大早的到这边来干啥。
“来吃饭,我们掌柜的叫我们来的。”
“来这儿吃饭?好好的你们来这吃饭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