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时勋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透顶,时时刻刻被人称为利氏太子,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没有实权,连给陈童一个基本的说法都做不到。
一个道歉,一个道歉不够,哪里够?
他的手在瑟瑟发抖,像铁板一样冷峻的双颊上,看得见血液在搏动,两只眼睛则像是燃烧的炭块,熠熠闪光。
利元良也被他气得不轻,从来都是身居高位,一直是下命令的人,即便是退休后,还有不少年轻干部登门拜访,就连军区的人还要给他几分面子。
利时勋倒好,为了个顾家孙女,不顾军纪,从军区一路出来这跟他叫板,气得他直喘气,两鬓银丝都跟着颤抖。
两爷孙脾性最像,两两不相示弱,利元良操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在他脚下,噼里啪啦的碎片声,本来书房内争吵的声音就大,这会声响更加剧烈,吓得管家在书房外团团转。
管家担心利时勋被打,从利时勋气冲冲闯进门后,就打了白渠英电话通知她过来。
可这会还没到,管家跟着也着急万分,但没人敢进屋劝话。
利时勋沉着脸,没有商量,是通知他:“我要退伍。”
利时勋在部队的表现超乎预期,利元良一直收到军区的汇报,都说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来了好几个人都劝他将孙子留下,为国做贡献。
他也不是没动过心。
自己是军中人,利氏未来交给利时琛,或者找职业经理人也可以。
这会,别说自己动心思,人家压根不乐意。
利元良双手交叠放在拐杖上,撑着起身,厉声呵坼:“利时勋,你以为部队是你一个人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利时勋不自觉地收紧拳头,正眼直视前方,肯定地说:
“你最清楚我的,只要我想,退伍是迟早的,到时候请爷爷别怪我做的难看。”也没打算等利元良回答,说完,下楼直接开车走了。
利时勋彻底明白了,他现在躲在军队里疗伤,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就连一个将林达送进监狱的律师都找不出来,只有揽住实权,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得了陈童。
窗外跑车轰鸣声渐远,利元良重新坐回椅子上,气得不轻。
白渠英到的时候,书房满地狼藉,早已不见利时勋的身影,家庭医生在帮利元良稳住血压。
“爸,您没事吧?”白渠英着急地进房,利老爷子向来最喜欢利时勋的,从小到大,别说没打过了,就是大声骂过都没有。
今天这一出,两爷孙还是第一次这么吵,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本来还在美容院的,护理到一半,赶紧让司机送她过来。
利元良靠在椅子上,摆摆手叹了口气说:“没事,回去看看那小子,劝劝他。”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白渠英知道利时勋肯定是在气头上,别出了什么事情,又马不停蹄地回家了。
一进屋,白渠英见到利时勋时,地上已经倒了无数个酒瓶子,一屋子浓浓的酒味。
在一线微弱得可怜的灯光底下,平日里最爱干净的人,此刻醉醺醺地就躺在地上,有几根被酒力所激发着的青筋在凸动。他的面孔通红的,在拧起的英眉下,睁大着一双带着血丝的、黯淡无光的眼睛。
白渠英跟管家两人将人扶在沙发上躺下,利时勋那么多年来,又一次哭成孩子,宛如两年前找不到陈童时的模样,甚至哭得更加伤心。
他想她想得快要疯了,本来还没那么绝望,一听录音,就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她肯定连他都恨上了。
嘟喃叫着“橙子”。
白渠英也跟着难受,抬手擦擦眼角。
“没事啊没事,明天明天,妈妈就带你去找她。”白渠英拿了个垫子垫在他背后,让他靠得舒服一些,喝了满地的酒瓶子,虽然知道他酒量好,这会不确定他到底醉了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心情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