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十八年的年底,崇华宫的冯贵嫔有了身孕。
太后欢喜的不得了,不准年节里大庆,只说是后宫两位妃嫔有孕,怕惊了胎气。一面太后这里流水一样的赏赐送到崇华宫,一面皇帝这里倒没有了什么动静。毕竟,冯贵嫔是太后侄女,自然太后看重。而皇帝,子嗣充盈,已经不在意自己多个儿子还是女儿了。
朝堂上,皇帝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两排官员。一旁的良贤坐在小桌旁,面无表情的旁观着。
左边一侧为首的是左相莫宇慎,右边一侧为首的是右相荣杬永。
皇帝好像根本听不见下面都在争论什么,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两位相爷今天上奏的基本一致,只是,方向相悖了。
莫相几乎快要声泪俱下了,他看着皇帝,阐述着久不立储的危害,又一一列举因为没有立储而出现的过去的种种祸患。
而莫相则直接上奏,立储当立长,自然是二皇子良贤。
莫相忍不住质问“可曾见过有做过史官的太子”?
荣相反驳说“因为明史而明理,国家需要明君,谁又说过做过史官的皇子不能做太子”?
郑锦安面无表情,他知道身边的同僚们都偷眼看他,毕竟,朝堂上争论最凶的这两个人谁敢说没有私心呢?
莫相的女儿不仅是嫔位的娘娘,而且生育了皇八子良安。只是,这个小皇子才三岁。
荣相的妹妹是后宫唯一妃位娘娘,生育了三个皇子。皇长子虽然殁了,但是,其他两个皇子都已经成年。如今看着大殿上面色沉稳的二皇子良贤,谁又能说他就不行呢?三皇子良阔更不用说,在北威镇北大将军账下做了先锋。谁又敢说这不是皇帝的意思,让未来的储君掌握兵权呢?
而最应该也去争的,应该是郑锦安郑大人。他的妹妹可是晋安朝最年轻的贵妃娘娘啊,肚子也争气,连生了三个皇子,如今还有着身孕。而且贵妃娘娘的第一个儿子,据说深得太后宠爱。
郑锦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只狐狸,一只木头狐狸。他沉默着,等待着时机。毕竟,他需要猜测皇帝的意图。
朝廷缺少沙场猛将,三皇子去历练,也无可厚非。毕竟,于帝王之位无缘,做一代名将也是名垂青史的好事。至于朝堂一侧那位皇子史官,他觉得不可能。很多时候,他观察到皇帝对这个儿子,还真是当个史官来对待的。毕竟,豢养门生,随时出入帝王的书库,可不就是史官的权利嘛。荣相位高权重,难道皇帝不忌讳这个?他是不信的。
至于莫相,难道真要立一个三岁的孩子做储君?就不怕引起皇帝的猜忌,立时三刻就是大祸临头?莫相虽然反对荣相的两个外甥做储君,但是,他也没有说他支持谁啊。
这两个人要么是试探皇帝的心意,想知道皇心在哪位皇子身上。要么就是在做戏,这个戏是给谁看呢?应该不是朝堂上这位无动于衷的皇子史官。也不应该是哑巴一样的这群人,毕竟,谁现在也不敢站出来支持任何一个相爷,后果太可怕。这个戏会不会做给自己看?锦桦如今是唯一一个有子嗣的贵妃,三个儿子的依仗,父亲又是北威大将,自己又是朝廷的正四品内阁大学士。如果是这样,他就更不能张嘴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皇帝觉得有意思,这个郑锦安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他有心想捣乱,又担心坏了自己这一盘算计。只能心里痒痒,放他今天这一码了。
当他看到太后威仪的迈进朝堂,他心里又是失望又是兴奋。太后还是来了,她还是放不下皇权的荣耀,皇权的诱惑。他的母亲,就这样惦记着晋安的天下?她不来,他也会暗自窃喜,母亲最终还是放手了。但是,她不会不来,冯锦绣的身孕,就是她这个太后最大的希望。
当太后慈母一样看着皇帝说,正当壮年,不宜立储过早的话。
荣相立刻反驳说“祖制不许后宫干政。”他倔强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