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金属碰撞的咔哒声,凉而且锋利。
“既是将死之人,何须知道。”
太谨慎了。江之晚忍不住皱眉,她绑在身后的手细细的绕着粗绳,就快解开了。
再拖延一下,说不定,还有救。
江之晚额头冒着冷汗,声线颤抖着:“知道被谁害死,我也好瞑目不是?”
又没了声响。
江之晚心里没底,这些人她从未接触过,根本不知道对方来历,而且看对方这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动手。”
声落,锋利的刀刃扬起,在虚弱的灯下折射出阴森的寒光。
“呃。”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刻,一柄匕首自她腹部横穿而过,刀刺进血肉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
痛感立即蔓延四肢百骸,她能嗅到空气里浓稠的血腥味,是她的。
除了痛还是痛。
身边的气息渐远,她失去了桎梏,脱力的倒在地上,身体应撕裂而产生的痛感让她蜷缩在一团。
脚步声也远了。
而她,终于解开了捆绑双手的绳。
她耗尽力气抬手摘去蒙住双眼的黑带,刹那的光亮刺痛了她的神经,她看到的,只剩那群人离开的背影,远了,只能看清一个个身着黑衣。
血水从腹部大股大股的涌出来,她昨天四处奔波,忙得一口饭也没来得及吃上。
太累了。
她想起身,却连手指都懒得动弹,那群人定是断定她会死,也对,那一刀桶得深,几乎把她腹部捅穿。
江之晚虚掩着眼睛,无焦距的望着某一处,血液流逝的感觉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快速流逝。
她失焦的双眼望着不远处的柱子,上面浦西港三个字赫然而立。
原来是这儿,她叹息,想到自己还没有救出被陷害的父亲,还没有让宋易寒体验失去一切的痛,还没有风风光光出嫁,她才25岁!
眼角有泪水滑落,她好恨,她还有好多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她想起小时候阿婆临走时面带笑容的脸,想起曾经妈妈骄傲的告诉别人她是她的小棉袄,那时候,母亲还是京城人人眼中羡艳的江太太……她还想起,父亲被警察带走时看她的眼里有泪水……她不明白,父亲口中的那句“对不起”到底是什么……
都说,人在濒死的那一刻,会看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岁月倒回,她看到凉亭的小姑娘稚嫩的身影,还有,那个曾经说要送她一整座摩天轮的男孩。
看不清他的样子,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居然会在这时候想起。
真的太疼了,江之晚紧皱着眉,她死命捂住伤口的双手已经红了整片,虚脱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睛渐渐闭上……她还不想死。
……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周围。
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她拥住,温暖得让她心悸,那是一个结实而宽阔的肩膀,足够隔离俗世让她偏安一隅,她靠在男人的胸口,能够清晰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可他的身体却是颤抖的。
他好像哭了。
江之晚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体温在一点点流逝,痛感抽离,呼吸早已可有可无。
这个男人是谁?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身上淡淡柠檬味让她心安,还有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来不及看一眼。
这个世界
再见了
所有
……
没有人可以逃过长生天。
当失去痛觉,失去味觉,失去一切感觉,那就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跪在地上的男人打横将女人抱起,动作温柔得像捧着一汪水,任女人留下的猩红的血染污衣服,他温热的吻落在女人的额头,很虔诚。
“对不起。”
……
……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