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涂涂地烧了一宿,第二日阮筠仪的高热总算是褪了些,但大半时间仍昏睡着,又过了约莫两三日才彻底清醒,身上却依旧无力得很,只能成日软绵绵地栖在床上,喝着苦到舌根的药调养身子。
筠仪问起这两日的变故,游云虽随侍不久,到底心细如发,不似恣欢大大咧咧不甚懂得察言观色。
她知阮筠仪向来谨慎守礼,忙细细答来让她安心。
“小主病得突然,次日清晨奴婢就回禀了皇后娘娘,娘娘宽仁,还免去了小主每日晨昏定省的请安,也知会了敬事房暂且撤下绿头牌,以便让小主好生修养。”
筠仪听言点点头,知自己抱病,如今的处理皆与宫规相符,示意游云说下去。
“后来璟妃娘娘又说祥嫔有孕,若钟太医照顾龙胎之余又要看顾小主恐分身乏术,皇后娘娘便又拨了一位汪太医来。”游云顿了顿,言语略微不忿,“可说是照顾,那汪太医不过也只是来诊过一次脉。”
阮筠仪未多言,没有见罪于皇后便是最好。太医院虽敷衍了事,自己也非大病,好好调养几日便能好了。
日复一日地病着,虽说病情并未多重,却拖拖拉拉地一直不肯见好,筠仪想是到了京中水土不服,病得久些也无可厚非,只是病中憔悴,不免恼人。
游云正伺候着阮筠仪喝药,阮筠仪一脸倦色,只有一支素银簪子随意地绾着发。草药的涩苦在口中蔓延,阮筠仪突然问道:“似乎这两日换了药方?”
“是啊,汪太医说先前钟太医开的是治疗伤寒高热的方子,小主体弱,如今风寒见好了,便换了调养温补的方子,也是这两日换来的。”
游云观其神色郁郁,迟疑地问道:“小主,您也病了十几日了,可有好些?”
筠仪闻言眸光一转,并未言语,直盯着游云,游云即瑟缩道:“小主恕罪,奴婢多嘴了!”
“我并无责备之意,”阮筠仪微微摇头,“寻常高热风寒约莫三四日便也好了,我这病得似乎久了些。”
“小主也这般觉得,”游云踏实了些,试探道:“莫不是咱们多心了?”
“若说是我身子弱些也不一定。”筠仪瞳光扫过手中的药碗,拈着瓷匙搅动药汁,却并未再喝一口,“只是……”
“小主!”恣欢欢天喜地从外面进来,“这个月的月例和赏赐下来了,皇后娘娘特意叮嘱过,一点也没少!”
“皇后娘娘慈善宽宏。”阮筠仪扯动嘴角轻笑道,“恣欢,我刚喝了药,嘴里苦的很,你去拿些蜜饯来吧。”
“是。”恣欢一脸喜色渐被迷茫覆住,却仍是听令去了。
房中静默许多,筠仪腹有思量,游云也老老实实地侯着吩咐,主子未有安排,她便只作摆设就是。
“游云,汪太医为何会被派来代替钟太医?”
“奴婢记得,是皇后娘娘说钟太医要照看祥嫔娘娘的龙胎,就委派了太医院,又指了汪太医来为小主诊治。”游云低声道。
筠仪沉默片刻才说:“咱们无凭无据,一切只是疑心,什么都不可往外说。”转头看着放下的药碗,又道:“先把这药悄悄倒了吧。”
看着游云退下,筠仪独自倚在床上,才渐渐整理起思绪,虽说一早自己便有感染风寒的症状,但是在太医诊治下还病了这么久实在让人生疑,况且先前钟太医诊治时自己有了康复之状,为何汪太医开的方子用了却迟迟不愈?若不是自己无故多心,那便是有人动了手脚。
印象里汪太医是个颇为温润的青年,待人谦和,不似这宫里的其他人,熬成了精怪魍魉,哪怕和颜悦色也总是能嗅出几分世故来。只是不知是否他为人所命来算计自己,或者全然都只是自己胡乱猜测。
和祥嫔相处这么久,一直都觉得她面慈心善,也从未见过她有甚争宠之心,若是为了别的自己却也不知。皇后体弱无子,此事她也有沾染,若说是为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