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里烧着铜炭炉,外头寒风瑟瑟、阴云密布,屋里却很暖和。
唐简还未来得及问娘和小弟,去铺子里的情况,见大家都喊着要听琴,不得不先止了这个话题。
昨晚琴室里姐妹们练同一首曲子,练了很久。
但她们目前的实力仍只是练习曲。
不过能当着几家那么多人的面儿弹奏得如此整齐,说明她们不怯场,对自己的努力有自信。
这就是好事,是高于练习本身的成绩。
而唐简的实力当然是远远超过她们的。
除了昨晚刚回来的几人,其他人都是很清楚的。
因此,这时候来到这里又正好听见她在抚琴,自然都兴致勃勃想要听了。
邱常贵甚至将小萝卜们朝炕里挪了挪,给他自己在炕沿挪出了一个位置。
他坐在对面好奇地打量着炕桌上摆着的琴。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立刻就被几只小手将他伸出的手拉了回来。
“不可以摸琴琴!”小莲儿大声说道。
邱常贵愣住,这是啥意思?
进来屋里的其他人已经在偷笑了。
“咳,琴弦在颤动时就像你切菜的刀,我怕小家伙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会伤到手,一直是不许他们碰琴的。”
唐简怕常表哥误会,连忙小声解释了一下。
“吓死我了!”邱常贵这才恍然,不过用他切菜的刀来形容?
光是想想就害怕。
唐简微微一笑,双手再次抚在琴弦上,开始按弦、拨弦,勾、挑、抹、摘、打、托……
其他人正在入门的指法在她这里都是小儿科,而她的指法用得更加娴熟而自然。
不同旋律、阶质的音弦,在她指间灵活地震颤出一道道美丽的音符。
悠扬的曲乐便流畅而恣意地舒展开来。
一连三曲。
《阳关三叠》、《平沙落雁》、《西关月》。
三种节奏风格被唐简运用得刚刚好,不会一直绷着、也不会太过沉闷而令外行听不出热闹。
三曲罢,唐简这才按弦停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沉浸在乐音里的众人就连唐玲珑这样的小娃娃,都没有闹出声音,而是两眼圆溜溜地盯着姑姑。
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和欢喜,却又乖巧地没有喊出声,似乎怕打扰了姑姑做事情似的。
真是乖巧可爱的孩子。
而炕桌前围桌的几个孩子则是十分熟练地当着观众和听众。
直到这时看见二表婶按琴的动作。
就像夫子喊“你们可以下课回去了”一样,也跟着呼了一口气,便十分主动自觉地拍起了小手掌。
“好听!”
小莲儿永远是最积极捧场的那一个,毫不在意这里有多少人,就先夸了起来。
其他少年们,还有邱常贵他们也笑着拍手,学着小的们那样夸着“好听”。
唐简哭笑不得地扫了一眼,叹道:“今天的抚琴任务已完成,莫要再喊我动手了,指甲会痛的。”
刚才已经陪小家伙们练过琴了,这会儿又连接表演了三曲,够了。
“二丫,外头不还有什么古筝么,昨晚我听你外婆弹过啦,今天想听你的。”
邱常贵却立刻开口。
他这一说,就坐在西屋一张座榻上的邱老太太就呵呵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