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节对面便是昔日曾为河南道讨捕大使镇守虎牢关的裴仁基,其戎马半生经验丰富,乃是军中成名老将,也是官军派系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听了程咬金言语,他第一个皱起眉头:“程将军此言差矣。
事关我瓦岗大业成败岂能意气用事?
这是沙场交锋,不是剪径拦路,哪能混为一谈?”
“我瓦岗大业?
阿爷入瓦岗的时候,裴老儿你还在大隋当官,带着兵将抓你阿爷呢。
沙场又多个球了?
你们这些张口沙场闭口大事的,最后还不是被阿爷捉了?”
“姓程的,你有种再说一句!”
裴仁基不曾开口,裴仁基身后的裴行俨已经按不住火性破口叫骂起来。
他虽是官员子弟,但是毕竟少年气盛,加上平日里和绿林人厮混一处,也养成了绿林人的脾气。
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比起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一言不合动手打人更合他的心性。
反倒是裴仁基为人老练,立刻开口喝斥儿子:“魏公面前不得放肆!”
李密哈哈一笑:“男儿汉有些脾气不算错处,再说程大说话也确实欠妥。
大家不管出身如何,现在都是一家人,没事总翻旧账可不好。
说起来孤也是官府出身,又有什么不妥?
咱们如今是打天下坐天下,可不能总想着占山为王那套把戏。”
他这两句话算是让彼此的不快都暂时消弭,随后又看向裴仁基:“老将军还是那个主张?”
裴仁基正色道:“不错。
魏公再问某十次,某也是这个主意。
骁果新附不足为信,倘若沙场上生出变数,这些人反戈一击,我军怕是要吃大亏。
这等兵马只能先让他们打顺风仗,让他们从心中认可我瓦岗,随后才能让他们应付苦战。
王世充兵马虽少却是精锐虎贲,加上退路已绝必然死斗到底,骁果军绝不可和这等人马决战。
我军兵力远胜王贼,自然该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趁其战兵屯于山下,以精骑攻洛阳。
世充还,我且按甲;世充再出,我又逼之。
如此,则我有馀力,彼劳奔命,破之必矣。”
“你不嫌麻烦阿爷也没那许多时光!”
程知节虽然挨了训,但是依旧我行我素:“你这主意说白了就是俺们绿林人开寨堡,来回来去的折腾他,等到他人困马乏再杀进去砸窑!看不出裴老儿你个官府出身的,还是个做没本钱的买卖的行家!要说这主意是不孬,可是得分时候。
咱眼下可有那么多时光?
不知道啥时候,李渊的兵马便要杀出潼关了。
那可是好几万人马!这支援兵一来,这仗就不知道打到猴年马月。
要我说现在就得速战速决,干净利落赶紧打完了算。
否则越拖越麻烦,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数。”
“李渊可犯不上帮王世充的忙!”
裴仁基素来不喜斗口,尤其是不喜欢和程咬金这等粗胚斗口。
但是这个时候大事当前,却是寸步不让。
“李渊长安登基,王世充则拥立杨侗,两下乃是对头并非盟友,又怎么可能齐心协力与我们为敌?
李渊大军真的到了洛阳,王世充第一个害怕!”
“这话不错,不过这就像两个山寨看中一笔买卖,谁都想做下来,谁也都不想对方得手。
这时候肯定互相拆台,彼此找麻烦。
最后这笔财货自然留不下,可是落到谁手里可就难说了。
这时候就得先下手为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买卖做下再说。
前怕狼后怕虎,等你考虑周全了,早就让人得了手!裴老儿你说句良心话,倘若洛阳归了李渊,你有把握夺下来?
别的不说,就是那乐郎君来到阵前那么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