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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尔奴只是躺在一块硬木之上,连皮裘都没垫着,又冻又疼,只是低声呻吟。
和徐乐一场厮杀,可尔奴百人队彻底被徐乐举动牵动,结果被前后夹击,打了个稀里哗啦。可尔奴情急生智,用马遮挡自己,总算是逃得了一条性命。
可一匹战马,重达数百斤,加上还有两方人马践踏而过。饶是可尔奴双臂强健有力,用力为自己撑出了一点空隙,还是被压得身上到处骨折筋断。在冰天雪地中又给冻得迷迷糊糊,要不是被来收拾战场的奴兵踢了一脚,呻吟了一声,说不定就这样冻死在战场上了。
可尔奴给抢了回来,正放声悲号,扯落自己胡须的失巴力。不得执必贺号令,跌跌撞撞就直冲了出来,接过自己儿子,亲手照应。
可尔奴奉命节制诸百人队,出而迎战徐乐所部。以优势兵力反而被打得惨败。就算凭借着失巴力的情面,不至于覆军杀将,这也是不折不扣的罪过。
可尔奴被扔在一个冰冷的帐幕之中,外间有青狼骑值守。除了食水之外,无一名医士入帐而来照应。
失巴力自己动手,帮着可尔奴正骨,帮着他裹伤。更因筋骨之伤不能让可尔奴睡在软塌上,找了一块硬木门板让他躺着。
可尔奴也算是一条硬汉了,连伤带愧,痛寒交加,连着不知道前路如何的惶恐,终于支撑不住,连声呻吟,再也装不得好汉了。
自家儿子呻吟声一起,失巴力就忙不迭的走过来,探探儿子额头温凉,看看有没有风寒发热。这个天气,连伤带风寒的话,性命就不大靠得住了。
还好自家儿子温度正常,失巴力这才松了口气。看看儿子身上已经盖上两层皮裘,都是自家凭着老面子讨来的。失巴力想了一想,动手扯下身上皮袍,又盖在可尔奴身上。
可尔奴低声道:“阿爹,你…………”
失巴力微笑道:“阿爹当年随老汗转战,半人高的雪中还藏身过,这点天候算得了什么。”
可尔奴沉默一下,低声道:“阿爹,我这败绩,老汗他…………”
失巴力脸上笑意一下僵住,沉默少顷摇摇头道:“到时候阿爹会去求老汗,你安心养伤就是。”
可尔奴仰首呆呆看着帐顶,一时间不说话,失巴力看着自己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帐中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可尔奴低低的声音响起:“我打了败仗,我认!可少汗呢?我丢了一百多青狼骑性命!少汗丢了多少?现在少汗躺在烽燧之中,多少医士围着,我呢?只有阿爹一人!”
失巴力脸色骤变,一下按住可尔奴的嘴:“你疯了!”
可尔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挣脱自己父亲的手,又问了一句:“拔卡追随老汗多年,死了之后,老汗问过一声没有?只是看顾着少汗!阿爹,你以为自己强得过拔卡?”
失巴力扬起手来,似乎就要给自己儿子脸上狠狠来一记,可尔奴咬着牙齿对视失巴力。半晌之后,失巴力才颓然放下手来。
“这等话,烂在自己心里就好。阿爹总会保下你性命来!”
失巴力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来。转头继续看着帐顶,不发一言。
失巴力坐倒在一旁,捂住了自己的脸。寒风从破孔处穿入帐中,呜呜作响,父子两人,都心底冰凉。
就在这个时候,号角声呜呜响动,这次是七八只号角一起吹动,全是长音,响彻营中。
失巴力一下就跳了起来:“老汗出阵!”
可尔奴也下意识的就要撑持着坐起,带动伤处,浑身上下无一不是剧痛,又跌了回去。
这号声代表着执必贺亲自披甲出阵,不论是各部贵人,还是直属的青狼骑,全都要立刻披甲持戈,跟随而战!
这些年来,汗王亲自披甲出阵的号角之声,已经久久未曾听见了。这就代表执必部赌上一切,也要和眼前的敌人分个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