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城门入口,已经被推挤得盔歪甲斜,满头大汗的王仁恭亲卫们,在王仁恭突然现身,震慑溃军,并以将来富贵安抚住军心,并放斩杀了数十选锋营骑士,甚至包括自己一名族人之后。
王则以降这些亲卫,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互相面面相觑,以为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对于王则这等太原王家近支族人而言,虽然略微感觉到王仁恭让步太过,将来只怕这些马邑鹰扬兵将会跋扈难制,王仁恭再难使唤他们得动。有一种向低贱赤佬军汉低头的屈辱。
但今夜一个处理不当,就是血溅善阳城,全城兵乱的结果,能这样收场已经算是邀天之幸。
将来的事情,就将来再说吧,至少先把今晚活过去!
可王仁恭在斩杀逃兵之后,又将矛头指向了这数千溃军,要追究这些军将的罪责!
族叔啊族叔,你到底想做什么!
王则在心中疯狂呐喊,浑身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又湿又凉。这时在顾不得什么,只是死死盯着对面大队溃军的动向!
数千溃军一时震惊之后,又握紧了中兵刃,神色不善的望向城上。但这次却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上前还是不该上前。这些军汉纷纷回首而顾,就等军将们拿出个决断来。
而军将们也只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道干脆就掀起兵变,血洗善阳城,自立旗号?
军将们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没王仁恭和刘武周这样的人物,或者是世家出身,根深蒂固,或者是深孚众望的豪杰英雄。他们这些人,自立旗号的话,恐怕很快就能自家火并起来,不要说争雄天下,将各人变成将来新朝勋贵,恐怕在这马邑郡就站不住脚!
可是好容易鼓起军心,让王仁恭低头,正是大家捞取更大好处的时候,现下又低头领罪,这大好局面岂不是又一铺送了出去?
军将们也都出了一身躁汗,各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站在城头的王仁恭冷眼看着脚下这副场面,却不给他们整理清楚头绪的会,又是一摆。身边亲卫甲叶铿锵,转身就下了城头。
城门咯吱咯吱打开,数十亲卫捧着代表要行军法的仪刀仪戟,大步而出。
王则茫然的让开通路,让这些亲卫通过。
数十名亲卫,人人神情绷得紧紧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有人居然还牙齿轻轻相击,明显也紧张到了极处。
这数十名要行军法的亲卫出现,在溃军当中激起了更大的骚动。军汉们又将兵刃操了起来,前排那些持盾本来要撞城门口矛阵的高大军汉们,纷纷将中大盾砸入土中,横眉立目的看着对面。
性子凶悍一些的军汉又开始叫嚣起来。
“又不是咱们先退,有什么罪可问?”
“将来好处看不见摸不着,现下就要问罪,天底下有这个道理没有?”
“几十个脑袋砍下来,吓不住爷爷!你的刀朝爷爷这里递一下试试?你们这些中原小白脸,爷爷一个人打你们十个!”
军汉叫嚣声一起,就起了浪头,嘈杂呼号之声又响彻城下。
数千被裹挟着的民夫,真是经历了最让他们恐惧的一夜。他们都是善阳城里城外之人,一旦兵乱一起,遭殃的就是他们!眼见得局势才平稳下来,现下突然又急转直下,这些民夫当中,也再度响起了悲号之声!
数十名捧仪刀仪戟的亲卫,进退不得,僵在当场。
这些亲卫都是王家真正亲信之人,在太原王家那么多庄园产业中,从壮健庄户子弟中选拔出来,往上追溯几代,都是王家使用之人。而王家历代主事之人,对养育这支王家私兵武力也不遗余力,教导以武艺,赡养其家人,这是王仁恭最为信得过的力量。
只要王仁恭一示意,面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就一头撞上去了。
但是现下面对的却是数千马邑边军!这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