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宙说的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并且他自己带着苦儿来长安,何尝不是为了躲开那处险地,毕竟夏州离突厥太近了。
不过这些话语落到杜如晦耳中,堪称振聋发聩,眼前这个小子说的这些虽无新意,但多数与他们将要实行的时政策略暗合,要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个商贾。
这灭胡六计几乎囊括了政治、军事、外交所有方面。集陛下和数位重臣之脑力也不过是如此吧!
如此奇才埋没在坊市,整天沾染了满身铜臭,可惜,实在可惜。
某自当把此人举荐给陛下,商贾又如何,这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奇人。
杜如晦起身对着李宙一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宙心中乐开了花,老子随口胡诌些东西,你个老小子不但要给我大把赏钱还要给我行礼。
哈哈哈,这些大唐人,诚不欺我。
“木老板,我这粗浅短见也就是酒后胡言,做不得真哦!”
“李老板,客气了。某虽然年长一些,但自知就没有你这份见识,木某是真心佩服,愿结交您这个朋友。
听闻这两日,您还自己出资给人写状子,为民请命,真是古道热肠啊!
某久居长安,朝堂上也是有些熟识,若是李老板有遇到什么难处可去此处寻我。”
说着杜如晦留下了自己的玉佩和一个地址后,告辞离去。
李宙习惯性的喊了句,“贵客慢走啊!欢迎常来。”
杜如晦头也不回,大声喊了句,“好,明日一定再来。”倒是把李宙给听愣了。
尼玛,这老木是个老实人啊!我客气一句,就又把明天的生意给做下啦?
挺好的,比老李那货实在,想起老李头也不知他怎么样了,话说那天替我出头是挺好的,但是饭钱好像没给!
老扣货,哼!
李宙这边生意兴隆,岑文本那边也是挑灯夜战,他昨夜没睡,整整忙活了一天却是精神依然亢奋。
不停指挥着手下,把诉状先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分成几类,再调取查阅之前的卷宗。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把他自己给吓着了。
原来还想着要编排个什么借口把王刀疤等“咔嚓”掉,现在案情只是排查了小部分,岑文本已经知道,别说一个王刀疤,怕是十个都不够杀。
很多证据因为年久已经缺失,绝大多数案件还不是发生在他任期内,若是此时翻案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领头的师爷劝他,“大人,不能查了,真的不敢在查了,再查您就是与天下为敌!
谁都知道这王刀疤只是个马桶盖子,但不能揭开啊!
如今才查了十几个卷宗,已经涉及到了三位国公和一位大将军府上。
人家庙大菩萨大,哪怕咱们这边证据确凿,重新翻案,到时候扔个不痛不痒的人出来背锅,可事后大人您要如何自处?
往后天下之大,可还有一处可供您安生?
退一步讲,您要拼命,属下不敢拦,也拦不住。
可属下亦不是独活在世,咱们的家人们该怎么办?
您要为那些苦主们撑腰,可事后谁来给咱们撑腰?
历朝历代,又有多少时候是干净的。
水至清则无鱼,大人,请您三思啊!”
接着京兆府里头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大人,请您三思啊!”
“大人,请您三思啊!”
岑文本单手扶额,脑中嗡嗡直响,脚步虚浮站立不稳,最后像是被抽去了脊骨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手下人赶忙七手八脚将他扶到主位坐稳。
“快、快去请个医师。”
岑文本被手下人灌了几口水,又缓过了劲,他虚弱的睁开双眼。
“夜已深,各位同僚都先回去吧!”
“大人,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