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走神了片刻才突然惊醒,揉着眉心告诫自己。
那梦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完整,其中断断续续缺了太多,更不能太过依赖,也不能凭着梦里的东西去判定身边的事情,否则要是出了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派去打捞的人呢?”沈却问。
姜成说道:“已经去了码头了,只是春潮江涌,祁镇那码头刚好又是河道口,这外头下着大雨水流湍急,那薛妩姑娘拖着一条断腿入水,怕是很难活得下来。”
陵江水深,就是水性极好的人下去也未必能活着出来,更何况是个断了腿的弱女子。
他们的人去码头时,距离那薛妩掉进水里已经过去了很久,能活着的希望几乎等于是没有。
沈却也是知道这点,可想起发疯的薛诺,他还是说道:“继续让人打捞,活的没有,找到尸体也好。”
姜成应声。
夜雨越下越急,瓢泼大雨将天地几乎连成了水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叫了下面的人来替沈却清理衣物,石安站在门外拢了拢衣领打了个冷颤说道:“公子,您先前说要回京了,眼下事情了了,我去替您收拾东西?”
“先等等。”沈却说道。
石安闻言顿时着急:“您不会真要管那小孩儿的事吧?”
见沈却没说话,他忍不住道,
“那柴春华可是成国公府的人,又是三皇子的靠山,早前三皇子因着太子殿下的事就已经格外针对咱们府上,这次要是事情闹大了,他必定会记在您头上。”
收拢瘦马虽然名声不好,可就算闹大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退一万步真拿着他们强掳民女问罪,三皇子跟成国公府大可将柴春华推出来当了替死鬼,半点儿都伤不到他们根本。
反倒是公子,不仅得不了好还会惹来一身腥。
“而且公子,我虽不知您为何要找这个薛诺,可他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这么点儿大的小孩儿下手就能那么狠,性子也乖戾古怪,您总不能真把人带回京城。”
“这要是回头再闹出事来连累了公子怎么办?”
沈却闻言抿了抿唇,他其实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安置薛诺。
离京时他被梦魇纠缠,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个嚣张恶毒的小千岁,或高坐玄堂杀人如麻,或在沈家祠堂挑眉戏谑,梦里被他逼的退无可退的憋屈和怨怒让他只想将人找到斩草除根。
可真当见到薛诺时。
沈却又迟疑了。
他从小到大所学的东西,都让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梦去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甚至这个人眼下未曾犯错,所做之事伤人之举也全是被逼无奈,他根本做不到因此就置他于死地。
可是放了薛诺他又不敢。
万一梦境成真,放了他就等于放虎归山。
“公子…”
石安还想说什么,房中突然就传来哐啷一声。
主仆二人都是脸色一变,连忙推门而入,就见床上的小孩儿披头散发的跪坐在床上,之前进去伺候她换衣替她清洗的下人则是摔倒在地上。
薛诺听到门前声音扭头看过来,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眉色极浓,挺翘的鼻梁下嘴唇略显苍白,配上那一张极为白净胜雪的皮子,哪还有半点之前黑瘦的模样。
她衣衫褪到一半,露出的肩头白的晃眼。
对上门前两人眼里的震愕和惊艳,薛诺一把抓着衣裳拉了上去,眼神微厉时身上那股子娇媚就淡去了些。
那张脸虽然依旧出众,却也不显得太过女气。
“公子。”地上那下人疼的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沈却皱眉。
那人爬起来揉着手腕说道:“我刚才正替他换衣裳呢,谁知道他突然醒过来就动了手。”他冷不防被抓着手腕差点被折断,一屁股摔下来砸翻了床前的架子,尾椎骨都像是裂了。
薛诺声音微哑:“我不习惯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