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端起那盏盛着上好乌龙茶的紫砂杯,他平静地看着那些深色的茶叶在茶汤里翻滚,于是又补充道:
“其实你问我:为什么我会这样潜心研究神学?而且这么一研究就是一千多年?其实这里的原因也无非就是:我太想去证明神明不存在了。”
但是随后,他又给自己来了一个转折:“但是——我这么多年来都研究于此,却始终都未曾都说服自己不去信神。”
苏湮颜呆呆地坐在原地,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此时此刻的姜青未也是一言不发的,他的眼神一直看向紫砂杯上面的兰花刻字,全神贯注的听他讲。
廖听长司指着这杯茶,继续说:“你且看这杯茶——这杯茶里面的水,是人从小溪边打来的,又经过多道工序才烧制成一整杯。但是你说——这杯茶可以代表所有的水吗?”
他说:“那自然是不行的。”
廖听长司继续说:“没错。虽然这杯水已经被煮成了茶,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的水都会被煮成茶。
这杯茶代表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那是一个被我们加工过,使我们自己沉沦其中的世界,但它并不是世界的真实的样子。”
廖听长司拿着茶杯在桌上面扣了两下。
“可是,我们每个人在处世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给自己烧一壶茶。在我们印象中的世界里面,人人都喝茶,你爱喝这一款我爱喝那一款。但因为我们喝的都是茶,所以我们又一样的话题,所以才能相处得来。
然而,就算这茶我们再精心地烹煮,也无非就是水里面泡了几片叶子而已。我们钟情于茶艺茶道,实际就只是在做一种叶子泡水的游戏,甚至有甚者还沉迷于这种游戏,无法自拔。”
说到这里,他又抿了一口茶水,说:“或许我这个泡茶的比喻并不恰当,有些牵强,但是这意思也还算形象而直观,比较通俗一些。”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们留文国的神学其实就是去繁化简,思考一些最本真的东西。不光是茶,万事万物都是一个道理。”
苏湮颜听他这么绕了一圈,又问他道:“但是,你说的这些——这跟神的存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心急,我还没讲到那里呢。”
“俗话说,这大千世界的世界的万物生于混沌,死后又归于混沌。而这个混沌是何物?”他指着手中的这杯茶——
“你看,这茶水是不是一团混沌?再说大一些,我们存活的这整个世界就是一团混沌,我们都是这里面的一份子,逃不开也挣不破这混沌。
然而,却有这么一种存在,他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他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他不受我们影响,他是至纯至简的——我们将之称之为神明。”
“这个神明能看够清事物最根本的规律,这是我们这些喜欢复杂的人看不清楚的。他其实就是我们这个世界之外的一个旁观者,他是一个局外人——你懂我这个意思吗?”
苏湮颜说:“有点懂,但又不太懂。”
这么说后她随即又问道:“但是,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
廖听长司就说:“你不能拿你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你所谓的可能,你所谓的理智与推断,不过是建立在这个混沌世界的基础上的——那都是人自创出来的一套理论,与这盏茶,与这张桌子无异。打个比方,你能说这张桌子能够解释山间的树吗?”
“你的认知只是专属与你自己的。即使说,你所思所想,所著所论都受到别人的认可,但也不能代表你就是正确的,只能说你们二者是一样的——你懂我这个意思吗?”
她挠了挠头,苦恼着问:“那照您这么说,我们这些人也没必要天天想着去追寻什么道理,反正到头来都是虚妄一场?”
“那不能这么说。这样就又很狭隘了。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你这辈子的路是要你自己来走的。你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