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轩亭长老面上笑意更深了,他从上到下审视了她一番。
“杀我?我好歹也是修行了两千多年的仙人,难道我还会怕你一个人功力尽失的魔族人?说出去我这老脸要往哪里搁?”
苏湮颜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控得死死的,于是握紧了拳头,质问他:
“我师父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轩亭长老却缓步走到那张毯子上面,表情很是怡然自得。
“你不用担心他,他倒还担心你呢。你只要留在我这里服侍我一天,他在外面就会愿意帮我做一天事。你看,这样不是很好吗?”
苏湮颜害怕地垂下了头,看不出她的表情。她在心里默念:好个屁。我不就是你的人质吗?
轩亭长老又坐了下来,他偏过头来继续讲: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不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眼,你那同僚自然也能在外头相安无事。不过,你要是不乖,那就很有可能见不着他了。”
苏湮颜心中暗道一声“卑鄙”!这轩亭长老是就要把她当成人质来威胁花羡啊!
于是她愤怒地看着他,说话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你在你的仙山上待得好好的,又何必要我来服侍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而听闻此话,轩亭长老却居然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
但随后他又撑住了头,表情严肃,恐吓她道:“没想到你这个细作居然那么还挺凶的。但你要再这么凶,当心我就给你绑起来。你最好知道,你现在能在这里走动,已经算是我待你不错了。”
听他说完,苏湮颜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他这就像屠夫在杀猪的时候,看见猪在挣扎的时候的最后一丁点怜悯——那是充满挑衅的残忍!
于是,她恨恨然地别过脸去,用一种更加挑衅的语气骂道:“猖狂老道,休要惺惺作态!时至今日,我也不想再跟你争论什么了,反正我就只有最后这一句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轩亭长老摸了摸自己拇指,发现那个玉扳指已经被他拿掉了。但他还是玩味地看着她,他的手撑在小桌子上,眼睛却微微弯了起来。他摸了一把他短短的白胡须,嘴角竟也跟着微微扬了起:
“就你这样的,居然还能当卧底?像你这么沉不住气的卧底——那真是笑煞老朽了!”
此时此刻,苏湮颜心中的恼怒已经快出离于她的控制了。
那句话深深刺穿了她那早已残破的自尊心。那真是一种活生生的耻辱,就像把她的全部过往,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她就是这一点想不通,如今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对不起谁了?
究竟对不起谁?她在脑中快速地思考了一下——却发现她对不起的是全世界。
她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魔界,也对不起仙界。她对不起她爹,更对不起她自己。所以她活该,这一切她咎由自取。
她也不配当魔界的卧底,更不配好好做个人,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