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了。长老,你也休怪我无情,眼下这种时局,如果不这样做,只怕要生灵涂炭了!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仙门内部自相残杀的那种场面吧?”
常啸长老的脸,在暮色之中看不出神色。
“你们还要我如何?”他问他。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坠到了地上,击碎了所有太平盛世的幻象。
果然,在这个世上的人之所以活不好,是因为他们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谁不想共享盛世太平,但是谁又能挣脱权欲这张大网?金戈铁马,疆场相逐,那些征伐与杀戮,终究都是人们在冤冤相报,全都是在自讨没趣,全都是在各自走向各自的坟墓。
而他自己,也不过就是这其中的一个棋子。棋子没有心,而他有心。可他这一颗心,也不能再算是心了,那是一团早就变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到了他这个年纪,所有的火热都不再火热,所有的赤诚都不再赤诚,这人生在仍是坦途大道的时候,他能够尽情阔步;然而,当它变得狭窄崎岖的时候,踏错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也对,正如古话里说的那样,那些德行浅薄且地位高贵者,智能低下而心高志大者,力量微弱而身负重任者,这些人里面,没有几个是不遭受祸害的。
而以上这几点,常啸长老认为自己都占了。
——
月色漫出来了。
明觉山的月色,如同是一张盖在珠宝盆上的纱网。也正是这么一张网,让这里面的人感受不到了外面——
他们只看到里头这一地的纸醉金迷,只听到这里头一阵又一阵的好言好语,以至于这样被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了来路。
这便是那“山木自寇,源泉自盗”,盛极转衰之时。
怀容仙君在这月色之中,身着一身孝服,一路披星戴月,来到半山腰的一间哨岗仓库前。
他问守卫:“这里的两个人可还活着?”
守卫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活着,还是活蹦乱跳的,能吃会喝。我看他们这几日倒是很舒坦。”
他闪着清辉的双眼眨了一眨,又用眼神示意叫那守卫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