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子里传出一声怒吼:“我不找夫婿!我一辈子一个人睡!这样总好了吧!”
谁知外面竟是一声叹息:“你看看你,你不光睡相不好,这脾气也这么大——这今后谁受得了你这种?”
“你住口!”
她闷声发火:“我不就蹬个床帐么!谁小时候没蹬过!你又何必非追着我这一点不放呢!”
只听他又是嗤笑一声:“谁说的?我小时候就不会踹床帐,而且自小睡相就出奇的好,不像有些人。”
苏湮颜心想,倒是从没听过他主动讲过他以前的事。她一时觉得颇为好奇,于是就开口问:
“谁小时候不踢踢被子,踹踹床板的?你说得容易,我可不信。”
他坐下来,身影在烛光之下很是旖旎。
他脉脉地说:“我小时候要是踹被子,可是没有人帮我盖的。所以我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以防止这一脚一踹,第二天早上可就要冻醒的。“
他曳了曳她的被子。”你说,那样是不是很可怜?”
她忽想到传闻中,怀容仙君是无父无母的。她便不由得心中一软,宽慰地说了几句软话:“没事没事,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过去了。你看如今,您已成了一方峰主,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你说来轻巧。”他声音突然变得悠远而感怀。
“我小时候的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小时候性子比较多愁善感,吃了很多苦头,很多人是不知道的。”
经他这么一说,她更是好奇了。“怎么说?”
“你想听吗?“他伸手拍拍那个“蚕茧”。
“如果你一直钻在被子里,我就不讲了。”
她慢慢得从被子里钻了半个头出来,露出两个润亮的眼睛。
“您说,我听着。”
只见他的脸庞依旧如瓷玉一般光泽。他侧过脸去,在这烛光葳蕤之下,他那姿态随和至极,亲切得好似能够触手可及。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这安谧的夜晚声音如同润玉:
“那些很早以前的事情,有一些事情,我也早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刚刚出生不久就被我师父抱回来养在云上峰。不仅如此,我师父还说,我幼时有疾,连生父生母丢弃我了,若不是他救我,我早就曝尸山野了。”
她那双润亮的眼睛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在这一霎的诧异过后,这周围的气氛安适之至。这让她觉得,此时此刻的一切皆为机缘所致,玄妙得不可言说。
“那是什么样的毛病,竟让亲生父母丢掉自己的孩儿?”她问。
他摇摇头笑一笑。“我不知道。或许也只是幼时多吃了几帖药。且这些年来,我自认为这么多年身体还不错,没觉得哪里不对。”
又听他继续说:“后来,我好奇身世,便问我师父,他是在哪里捡到的我?那你知道,我师父是怎么说的吗?”
“他怎么说?”
他手指了指窗外。“就是这里。就在这海湖沿岸的留文国境内,在这附近有一个岛,此岛名为不消。那不消岛离这儿很近,是个偏僻的荒蛮之地。我师父说,他便是在那里捡到的我。”
她闻言,其实也并不是十分之震惊——因为就在之前的明觉山大宴上,她就听见过廖听长司说了类似的话。
不过她还是颇有感触,毕竟他如今自己承认了此事,而且还把这件私秘的事与自己分享。
她闻声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到这里来,对你而言,也算是回了一趟故乡了?”
他莞尔一笑:“可以这么说吧。此番大难不死,也算是重新出生了一次,谁知又是来了这里。我虽是第一次见识到这里的风土人情,却莫名觉得有些亲切,想必这是命数吧。”
她整个人已从被子里钻出来。她理了理头发:“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您跟那些土生土长的明觉山人氏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