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多的情绪堆压,不管是她与段无错之间真真假假的感情,还是假公主的身份,小姐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她心里,那些被她可以掩藏的疲惫终于压垮了她日日的笑脸。
她望着段无错的眼睛,继续说:“殿下想让我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我会尽力去做。
可殿下别忘了我们不过是和亲,从来都没有情投意合,更没有承诺过的真心。
更何况,殿下也知道我本就不想嫁你。”
她的声音仍旧清凌凌的,带着执拗的小倔强。
段无错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又成了往日微笑儒雅的模样。
他手掌向下,握住青雁纤细皙白的脖子。
似乎只要他微微用力,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贫僧记得夫人怕死。”
段无错声音依旧温和,只是透着一股微凉的冷意。
“夫人当真不说些好话求饶命吗?”
青雁便认真地说:“我怕死,殿下不要杀我。”
段无错缓缓地吸了口气,再慢慢舒出去。
他微笑着松了手,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青雁。
“很好,很好,很好。”
他慢悠悠地连说了三声。
啧,他看中她身上的优点中,天真单纯这一点看来可以抹去了。
继续折腾,若是被他发现她身上其他的优点也没有了,再宰了她做人皮灯笼也不迟。
很好,很好,很好。
段无错理了理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转身的刹那,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只剩彻骨的冷意,隐隐夹杂着多年不曾有过的愤怒。
直到段无错走远,青雁挺直的小腰杆才软下去,脊背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来她赌赢了。
易今泠没有走远,立在门外听到了屋内的对话。
她立在原地沉默了很久,转身去找长柏。
长柏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
“你是故意安排我来见她的。”
易今泠说。
长柏垂着眼睛,声音低落:“她不肯认我……”
他慢慢抬起眼睛,长长的眼睫下,黑白分明的眼眶中蓄满了眼泪。
长柏只比青雁年长一岁,五官也秀气。
此时的样子像个脆弱的孩子。
他慢慢弯了腰,蹲下来,继而跪下来。
眼泪掉落。
脆弱,又狼狈。
再见她的狂喜,还有她不肯与他相认带来的痛苦。
“她肯认你吗?”
他望着易今泠,眼中含着最后一丝希冀。
“没有。”
易今泠说。
长柏笑了,笑得特别开心。
“原来她不是只不肯认我,也不肯认你的……也许不是青儿呢。
如果不是青儿就好了。
不不……是她,最好是她。
她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胡言乱语,又哭又笑。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闻青站在门口听见了长柏又哭又笑的声音,她压下惊骇和心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恭敬地禀告:“长柏大人,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长柏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擦去脸上的泪。
半晌,他恢复了平时的语气说:“知道了。”
易今泠神色复杂地看着长柏如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长柏起身,整理了衣服,去见青雁。
他唇角带着笑,对于将要面对的事情有所料,也有所准备地推开了青雁的房门,迈步走进去。
“长柏给夫人问安。”
长柏跪地行礼。
“起来。”
青雁走到长柏的面前。
长柏起身。
青雁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