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现在这样多是母亲对他的影响,周挽觉得,他身上许多潜藏在内里那些好的品质,都源于他母亲的潜移默化。
她皱了下眉,甩了甩头不再去想。
客厅里还有一面书架放满了书。
上面已经布满灰尘,看得出很久没有人触碰。
这些书大概是陆西骁母亲生前爱看的,或是收藏的。
周挽从包里找到一包湿纸巾,将那些书的表皮一本本都擦拭干净,又用干纸巾擦干,放回原位。
其中一本书墨绿色的表皮,装订的很简陋,在这一摞书中显得格格不入。
周挽垂眼,看上面的字——肖斯塔科维奇。
翻开,里面是乐谱。
首页写着他的生平介绍。
肖斯塔科维奇是苏联人,生在20世纪那个特殊的年代,黑色恐怖笼罩国度,人人自危,许多艺术家为了正义发声,为了正义献身,只有肖斯塔科维奇选择了沉默,成为世人鄙夷、不屑的“御用艺术家”。
他是个世人评价褒贬不一的艺术家。
生平介绍的最下面,是一句话——
在我脏的时候爱我,不要在我干净的时候爱我,干净的时候人人爱我。
周挽愣了愣,又重新看了一眼。
耳边仿佛响起昨天陆西骁对她说这句话时的声音。
低沉又坚定。
周挽垂了垂眼,将本子放回原位。
她是感激陆西骁的,至少在昨天,这句话真的给了她力量。
所以哪怕在那份身体检查报告后,她不再需要郭湘菱剩下的那十五万,也不再需要利用陆西骁的青睐,她也没有就此和陆西骁斩断一切关联。
她愿意陪在他身边,让他不那么孤单,让他尽可能开心。
直到他对她彻底厌倦的那一天。
到了那天,她就会离开,彻底结束这一场乌龙。
周挽收拾好客厅,等了会儿陆西骁依旧没起床,于是轻手轻脚地离开,到旁边那家粥店。
她自己买了半团粢饭,路上吃完了,给陆西骁带回去一碗粥和一盅蟹黄小笼。
推开虚掩的门,周挽去厨房将早饭都拿出来,放到瓷碗中。
不确定陆西骁是睡着还是已经醒了,周挽走到卧室门外想听一下声音,再晚一点怕早饭冷了不好吃。
卧室内传来很轻的说话声。
大概是醒了,在打电话。
周挽轻轻敲了敲门:“陆西骁,吃早饭吗?”
没回答。
但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在继续。
她等了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敲了下:“我进来了。”
过了半分钟,周挽推门进入。
卧室内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而随着门打开倾洒进来,怕打扰到他,周挽立马关上门。
卧室内又变得漆黑。
周挽过了许久才适应过来黑暗,看清床上的陆西骁。
他没醒,躺在床上,眉心紧皱,额头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苍白,手紧紧攥在被子上,青筋尽显,像是生了什么癔症般说梦话。
卧室里很安静。
周挽没发出动静,被这幅样子的陆西骁吓了跳。
脆弱。
她竟然在陆西骁身上看到了脆弱。
就好像立在悬崖上的精致瓷器,摇摇欲坠。
风稍一吹就会坠落悬崖,支离破碎,从此颠覆。
她听清陆西骁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