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惜和杨福忙着在各地收粮食收布匹的时候,李峪也带着伍成业到了松江。
奶娘周氏自从与霍惜相认,见两个孩子好好的,如今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浑身都是劲。
织坊里一月有两天休假,她也不肯歇,拉着马嬷嬷到松江府各县各乡打探哪里有布料,有粮食,跟人谈价格,学着跟人谈生意。
下工回家,也要就着夜光给两个孩子缝制衣裳。
除了偶尔想一想男人和儿子,再没别的所求了。
现在住的院子是惜儿买下来的,她和马嬷嬷如今不用担心居无定所,每月挣的也足够她二人花用,安心不少。
宁姐儿不容易,她如今吃住不愁,就想着为宁姐儿多做些什么。
织坊里,周氏手脚飞快,别人一天能织一匹布,她能织一匹半。心无旁骛,心里眼里只有眼前的织机。
“周氏,有人找。”
织坊的管事喊了两遍,直到走到她的近前,推了她,周氏才反应过来。啊啊询问出声。
“门口有人找你。”
周氏愣了愣,有人找?宁姐儿?是宁姐儿来看我了?反应过来,小跑着往织坊门口跑。
到了门口,没看见宁姐儿的身影,只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
那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但几年过去了,周氏有些不敢认。
李峪也是好几年没见她了,见她如今老态了不少,又已从霍惜嘴里得知了她的遭遇,知她已口不能言,看着她,心生感慨,也是半天没能开口。
而伍成业,被霍惜从后娘那里要出来,不能跟她走,又让他跟着李峪,一路都惶惶不安。
虽然李峪说要他去找娘,但没见到娘,他心里一直不安忐忑着。跟李峪在一起,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半天不开口。
如今见着娘就在面前,瞪圆了眼,也是半天吱唔不出一句话来。
三人在织坊门口相互打量,谁也没开口。
伍成业捺不住,见娘已认不出他来了,心中又是喜又是疼,向娘那边挪了两步,见娘只望着他不说话,哇地一声就哭开了:“娘!”
扑了上来。
周氏被他扑得踉跄,全身都僵了,愣愣地看着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子,他叫自己什么?
“娘,我是业儿啊,娘你不认得儿子了吗,娘!”
周氏回过神来,激动地手脚发颤,啊啊叫着,从怀里推开他,捧着他的脸细瞧,她的儿?是她的儿成业吗?
五年了,她日日夜夜想着他,梦里都是他小时候的模样,如今,他这般大了吗?
“啊啊,啊……”泪流满面。
“娘?娘你怎么了,娘……”
“啊啊,啊……”
“娘,你怎么了,你怎么说不出话了娘?”
母子二人在织坊门口抱头痛哭,听着周氏想叫儿子,又叫不出声,只发出激动的嘶哑的声响,李峪仰天长叹,感慨不已。
见织坊管事在里面探头探脑,李峪忙眨去泪意,出声道:“家去说吧。”
周氏捧着儿子的脸瞧了又瞧,泪流不止。转头就要向李峪屈膝道谢,李峪扶住了她:“不是我找到他的,我们回去说。”
周氏啊啊地点头,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紧紧抱住她胳膊的儿子,恍如隔世。
才要挪步,又啊啊了声,指了指院内。
李峪以为她是要进去请假,点头:“好,我们在门口等你。”
见娘转身,伍成业急得上前拉她:“娘!”
“啊啊!”
“你娘要跟坊主请假,我们在门口等他。”
周氏朝伍成业点头,在他脸上摸了又摸,伍成业脚步跟着,脸上挂着泪:“那娘你要快些出来,儿子在门口等你。”
周氏啊啊地点头,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去。
伍成业见他娘转身不见了人影,踮着脚忙里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