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元年的这个年节,战争的阴霾已散去,各处尽是“火树银花月影霞,偶临秦淮不思家”的一派盛世景像。
杨氏和霍二淮十年在水上讨生活,从没像今年这样能脚踏实地在京中暖意融融地过一个年过。
不止霍惜和杨福四下撒欢,就是杨氏和霍二淮都背着霍念在京里四处看热闹。
“银子是个好东西啊。”霍二淮感慨。
“可不是,怪道人人都想挣钱,这有了钱,有屋有田,有吃有喝,出行有钱雇车,茶坊酒肆随意进,可真是舒坦。”
一家人衣裳簇新,闲坐在马车里,杨氏抱着霍念,来来回回打量马车厢,如今他们连马车也雇得起了,真好。
“咱这几天花了不少。”霍二淮有些心疼。
“过了年咱再攒就是了。钱赚来不就是花的?”杨氏如今阔朗的很。摸着霍念暖和的小手小脸,心里高兴。
“你现在手指缝宽了。”霍二淮说她。
“我嫁你十年,才有如今这样好的日子,还不兴我漏一漏?”
霍二淮嘿嘿笑:“漏吧漏吧。过了年我再努力打渔,再多攒些让你漏。”
杨氏笑骂了他两句,霍惜和杨福也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另一边的穆俨这个年节也没闲下来过。
程氏带着他四处拜访,参加各种宴席。定国公也带着穆俨去这个府那个府,这个应酬那个应酬。
如今定国公府简在帝心,京中各府都在巴结,见穆俨跟随在侧,心思转了几道。不知道是定国公自己的意思,还是帝后要扶持西平侯府这个身份地位尴尬的小子。
于是不少人家的公子少爷,穆俨国子监的同窗纷纷给他下帖子。
要往常,穆俨看都不看一眼,懒得动弹。但他自在京师又死去活来一回后,他就愿意出门了。哪怕心里冷着,但面上却带着笑。
这一个年节,笑得他脸上都僵了。
每个人都觉得他变了,只他自己知道,若先前他还是他,现在他已不是他。
大年初五,迎财神,京师各处都听到炮仗声,大街小巷各色铺子皆开门迎客。
一早,霍二淮打开门,想扫一扫门前落了一夜的雪,就见沈千重带着沈洛站在门口,正举着手准备敲门。
霍二淮没见过他们,愣在那里。
“是你们啊,快进来快进来。”
杨氏招呼着他父子二人,搓着沈洛冻得通红的小手:“吃过早食没有?”
“没呢。我饿得肚子咕噜噜叫,婶子,可有什么好东西吃?”反正他爹都打算和他们当一家人了,沈洛也不打算客气了,朝杨氏开口要吃食。
“有有,你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去。”见孩子朝她要吃食,心里很是高兴,直接拉着沈洛进了厨房,按了他坐在灶膛前烤火,自己快手快脚地忙碌起来。
茶喝过一盏,沈千重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考虑清楚了?”霍惜定定地看他,见他眼神里的坚定,心中满意。
沈千重点头:“对,考虑清楚了。你说的对,我如今这个样子,没人愿意聘我当个要职,给人签身契,我也不愿意。高不成低不就的,天天到码头扛包,连儿子都养不起。”
霍惜欣赏他的识实务。
“你不会为你今日的选择后悔的。”霍惜说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家会走到哪一步,但于你不会有什么损失。即便每年没有分红,但一月五两工钱我不会少你。”
“是。这个月钱沈某很满意。”
“你满意就好。至于年底分红你能拿多少,须得靠你的手段。你我在一条船上,我家赚得多,你自然也分的多。”
“沈某明白。”
“你不觉得要听命于我,有些难堪?”霍惜看着他。
沈千重笑笑:“并不会。弱者畏强,古来不是如此吗?”他只做好他的本份,至于对方是谁,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