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怡却是笑了。“将军真这般想?”秦燕怡身体中那个柔弱的女子,仿佛又回来了。轻轻扭动了下头,再次那般柔弱的眼神,看向常文华。眼中逐渐含泪,把账本放在边上。一下跪在地上,往前跪爬两步,手轻轻拉扯常文华的衣角说道:“夫人比我厉害,会隐忍。明明能处置我数百次。却是纵着我放肆。她又这般做小伏低,反倒她像受了委屈一般,明明她才是正室呀,我哪里跃的过去。且懂得利用局势,利用子女,看得清您的心呐。到底是世族大家的身份呀。哪里像我这般,在泥地出来的人,可是不同。我从小穷惯了,饿怕了。您纵使不是将军,可只要您待我好,我依旧愿意委身于您。将军。我也是为了孩子好罢了。不想孩子日后为着吃饭、穿衣都要算计罢了。”
常文华笑了笑。蹲下来身子,用手拉起秦燕怡的手在自己手中。看着秦燕怡的眼睛却是宛如利剑,直射在秦燕怡的眼中。“穷惯了,饿怕了。这话你也说过,当时我没细想。可是秦都的俸禄,都寄了回去。自己半分未留。那么多......可叫你与嫂夫人吃糠咽菜了?那自从你来,我也是看到了你们父女情深的。才会在秦都阵亡后,看你伤心怜悯于你。你却是这般说。不怕你父亲,在天之灵不安歇吗?”
“怜悯?当真是怜悯吗?”秦燕怡笑了一下。轻嗔的说:“您就没有异心吗?难道不是看我年轻貌美,想占为己有吗?”秦燕怡也那般看着常文华,说着。
常文华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在睁开眼睛时,话语已经柔了一些。“是。我确是当年曾爱过你。你那般柔弱,让我忍不住去保护你。你什么都不懂不会,忍不住想教你护你。很多事情,我当初视而不见,却是心偏向了你。我不得不承认,确实爱过你。只是后来......你变了。”
“我变了?我何时变了?哈哈哈哈。您不爱了,变心了,便说我变了?是,是我变了。可我为何变了?因为夫人。您真的觉得夫人当年,没有因为您是将军,您是常文华,您的文采,才华,军功。她就不贪图你的地位名声?”
常文华瞧着秦燕怡,目光坚定的说道:“夫人不一样,她不图那些。纵使我一直在泥中,也不会置我于不顾。日后我穷败了,获罪了。她也不会离我而去的。在我还没发济,前途昏暗,便跟着我风里雨里了。”
秦燕怡用手,紧紧抓着常文华的手说道:“这才是压了大注呀。像您说的,就是赌了一个禀生谋生活呀。您成了,名声,地位都有了。她也有好名声。不成,那般大族子弟,一句家里不同意你们成亲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要听家里的安排不是吗?”
常文华大笑着,肩膀都颤动了。手也紧紧抓着秦燕怡的手。笑着笑着低下了头,却是又笑着笑着抬起了头,直笑了好久,才又道:“你是听了京中的传闻吧。我弃官从军,她等我。我发济成将,来娶她。是不是?”
秦燕怡没有答话。
常文华的手,依旧还是抓着秦燕怡的手又道:“我没同你讲过,我同夫人的故事吧?我同夫人,平川邻里。自幼定亲。当时我年少,无所作为,常常不务正业。流连瓦舍。是她鼓励的我科考博功名。后来我弃官投军,我家中、族中没一人相应。前途未卜,生死不明。甚至当时连一个铜板,都被收走了。可我去意已定,便走着乞讨着去的。但是夫人,不顾名声,卖了首饰,给我送了银钱。否则我是否饿死在路上,都不一定。在我生死不明时,夫人多次否了家中再找的才俊。一心等我归来。你说她爱慕权贵?哈哈哈哈。你知道我走时候,夫人是什么官职吗?我如今博了这么多年的官职,不过正三品将军。在我刚中举人,做着末流小官时,夫人便是紫璇宫三品掌事了。虽没有实权,可也不是奴籍,只是聘的医女。只给如今的南阳大长公主,一人看病。跟了我,她这才是从天上,掉到了泥里。”常文华说完,落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