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渐渐关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建安殿外。
华安长公主轻轻拍了下太子殿下的肩膀,“委屈你了。回去歇一会儿。”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这一晚上,想必大家都辛苦了。
太子殿下与华安长公主对视,看见了她眼底流露的些许愧疚,大抵是认为自己不仅没有保护好好友,也没有照顾好他。
可华安长公主又有什么责任呢?
太子殿下微微垂首,避开华安长公主的目光,朝她作揖,低声道:“不委屈。倒是姑母……您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说起委屈,还有谁比华安长公主更委屈呢?
至少,明章帝对太子殿下是一直都看重疼爱的。
太子殿下身上还有许多伤未痊愈,今夜,身心俱疲,再过几个时辰还要操持大事,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不会空闲,确实该好好休息。
他与谢策擦肩而过,袖子轻轻摩擦了一下。
“阿娘。”谢策指了指往东宫方向去的太子殿下,露出乖巧笑容,“我去陪陪太子。”
“去吧。”
谢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秦衡站在母亲身边,回头望了一眼。宫门隔绝了一切声音,完全听不见里头任何动静。
“阿娘……”他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有对太后娘娘的担忧。
华安长公主抬头望月。
明月撒落清辉,皎洁无瑕的美丽,伴随着孤寂清寒的距离。
可望而不可及。
凡人只配仰望。
华安长公主想,若从一开始就有所保留,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林枫等人远远地守护。
华安长公主和长子并肩站在一起,她偏头看了一眼,恍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长子已经高出她一个头。
他们都长大了。
“阿娘,阿婆一个人在里头,会不会……”
“不用在意。”华安长公主淡淡道,她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既然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再去想其他也没什么意思。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太后娘娘也是。
“从慎。你还未去过边境,阿娘和你说一说那地方吧。”
秦衡洗耳恭听,“是。”
不同于外面的平静,面对亲生母亲,明章帝呜呜说不出一个字,他躺在龙椅上,费力地想要站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地上的两具尸体已经叫人拖下去,地砖缝里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偌大的一个宫殿,只有母子二人,太后娘娘静静地看着满眼哀求的明章帝,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个可怜虫一样想要祈求母亲的原谅。
难以言喻的寂静中,太后娘娘伸出遍布皱纹的手,抚上明章帝的脸。
低低的叹息响起。
太后娘娘道:“我原是不信的……你是我的孩子,阿姝、阿妍,也是我的孩子,你们是一母同胞的骨肉至亲,你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倘若明章帝能说话,他一定会哀求哭诉。
于他而言,五根手指头尚有长短之分,即便是一母同胞又如何?
先帝疼爱华安长公主,是人人艳羡的偏爱,彼时皇后出身的太子也要避之锋芒,与她交好。明章帝从小活在长姐的光芒之下,一直到现在,大山还压在他头顶,阴影挥之不去。
太后娘娘自认公平,可面对瘦弱多饼的小女儿,总是难免多出几分关心。
明章帝夹在中间,父亲喜爱长姐,母亲偏疼幺妹,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太后娘娘看着他,神情恍惚。
“当年,我怀阿妍的时候,误食的不是堕胎药,而是皇后娘娘叫人为你煎的祛暑汤。”
明章帝双眸瞪大,神情一滞,不愿相信。
他哆嗦着唇,全身僵硬,不知不觉中就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太后娘娘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