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自己并非谋害华安长公主的凶手,可有证据?”
在一片争执不休中,明章帝总算开口。
朝臣们各自回到原本的站位,场面恢复平静。
赵叙微微躬身,道:“草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谋害华安长公主。”
尚书令拢了拢大袖,直面明章帝,“臣以为,此人甘冒风险奔赴盛京,足以证明他并非谋害华安长公主的凶手。”
“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是一句以为便能决定所有。卢卿,你说是吗?”明章帝温和道,再度看向赵叙,“华安长公主死得惨烈,朕心中悲痛万分。可你既拿不出证据,朕也不能单听你一面之词。”
“陛下此言差矣。”赵叙笑了一下,还是那副老实人的相貌,语气也十分恭敬。
他道:“草民落草为寇前,也曾听闻当今不重出身,任人唯贤,唯才是用。华安长公主死在京兆杜氏的祖宅中,尸骨无存,陛下可有想过,为何死得偏偏是华安长公主?为何京兆杜氏的几位当家人都毫发无损?为何华安长公主心腹下属亲口承认有人指使她背叛上司?”
明章帝面色微沉。
赵叙继续道:“陛下不肯听草民一面之词,对徐虎等人的诉状置之不理,然而京兆杜氏一封认罪书,陛下就轻而易举相信了?华安长公主死得蹊跷,死得冤枉,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又是华安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却对京兆杜氏如此宽容......倒是十分令人费解。”
赵叙就差没明着说——哦,你说对世家和寒门一视同仁?怎么我说的你不信,杜氏说的就深信不疑?人都敲登闻鼓递诉状了,你还要偏袒杜氏,给老子扣黑锅,现在老子过来和你当面对质,你有脸再唧唧歪歪一个试试?!
“大胆!”一个年轻的言官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一个待捕之身,在大殿之上,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竟如此放肆!”
康王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一边儿去!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年轻的言官被一掌拍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晕头转向,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年轻气盛,只知道横冲直撞。
不可取啊,不可取。
尚书令摇头叹息。
康王扯着大嗓门道:“陛下,臣以为此人言之有理!”
大理寺少卿紧跟着道:“陛下,臣以为,左不过就是此人与杜氏中有一方在说谎,既然此人言之凿凿,保险起见,不如好好彻查一番!”
说到这,几位大臣小声谈论起来。
“是啊,这土匪拿不出证据,京兆杜氏不也是拿不出证据?单凭一面之词,如何能证明他家的无辜?”
“要知道华安长公主可就是死在杜氏祖宅,偏偏巧得很,他家除了死了些下人以外,有分量的主子可是一个都没出事!”
“杜氏那老头子,我看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压根不像那告罪书中说的那样什么一病不起!”
“诶,快别说了,陛下看过来了。”
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
明章帝的神情不复先前温和。
见底下终于恢复安静,他颔首道:“既如此,自然是要好好彻查的。”
皇党一派的人再度跳出来,“陛下!此人落草为寇,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如此阴险歹毒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岂能相信?!怕不是他自知天涯海角无处可逃,这才铤而走险,想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计谋,将华安长公主的死栽赃到杜氏家主头上,以此另谋活路!”
这一番话说的,如果赵叙不是“此人”,他一定忍不住为此拍掌叫好。
漂亮!
赵叙深知,他的作用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世家和明章帝之间的争锋对决,但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真诚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杜氏给您多少好处?您要这么为他说话?”
“噗!”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憋不住乐出了声。